最令李定国担心地是。海都的援军如何能够在两日之内抵达战场,除非援军是清一色的骑兵,很明显的是,海都城地马匹绝不会超过五千。就算征调所有马匹,也不过是五千骑在马上的步兵罢了。依靠这些力量来突击吴军的后阵,显然不太可行。
这绝对是一招险棋。因为一旦援军不能按时到达,那么鏖战之后。兵少的定北军早晚会被吴军击溃,定北军若是全军覆没。那么整个缅北门户大开,海都城就成了吴军的战场,吴三桂地身后不但又三藩,还有满清的八旗铁骑,只要吴军占领这个门户,那么海都城就算防卫如何坚固,被攻陷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想清楚了战术成败的后果之后,李定国又是一声叹息,这是皇上地旨意,并不是他所能更改的,如今箭已上弦,开弓之后已没有了回头地箭,不管如何,这仗都要打下去。
战场清理的很快,在掩埋了死尸、安顿了俘虏和伤兵之后,便有一些将军进大帐汇报战果,李定国吩咐埋锅造饭,饱食之后全军休息,等待明日地决战。
清晨,山谷中的雾气渐渐地在阳光下四散开来,点点的露珠打湿了将士们地脸,打湿了他们的旗甲衣袍,两万定北军拍成长龙,挽弓搭建,长刀出鞘等待着清军的到来。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挺着长矛,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平举了钢弩、火铳。日月旗被露水打湿,干瘪的贴在旗杆上,远处的峻岭之中传来了阵阵的鸟啼声,偶尔会有人掺杂上一两声咳嗽。
随着一阵清亮的马蹄声,骑着飞马的斥候从远处的浓雾中显现出了身形。
“报!大帅,贼军已在五里开外,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抵达。”
“再探!”李定国穿着一身锈迹斑斑的铜甲,骑在马上,腰间斜插着一柄长剑,这是他十年前所穿戴的衣甲,如今,他也要翻身上马,亲自的加入这场战斗中去。
“遵命!”斥候粗喘了两口气,飞快的奔向战马,翻身跃在马上,马鞭一抽,随着一阵战马吃痛时的响鼻声,斥候已跃入了薄雾之中。
李定国深吸了口气,他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与吴三桂决战,李定国对付这个老对手通常的方法都是不断的引诱,又不断的突袭,兵少将寡的他甚至不能堂堂正正的与这个国贼决一死战,如今,是时候好好的较量一番了。
还有一个时辰,吴军就要来了,一个半时辰之后,两军就要绞杀在一起,不死不休。李定国却没有多少激动,心里更多的是焦虑,援军什么时候会来呢?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或许是五个时辰?一天?密旨上说,皇上也会亲自御驾出征,皇上一向料事如神,应该不会来迟吧。
“大帅,快看,那是吴军的探马。”身后的一名将佐手指遥指远方,惊呼了一声。
长蛇阵的正前方,一个清军装束的斥候在淡淡的雾中若隐若现的显露了身影停裹不前的勒住了马,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明军的战阵。
“大帅,是否让人用钢弩把他射下来。”有人已迫不及待的跃马出阵,想将这个大胆的探子干掉。
通常情况下探子所骑的都是快马,侦探时甚至可以到敌人的阵前大剌剌的去探查,只要不进入对方的弓箭射程,都没有任何危险。但此时的定北军可是装备了新式的钢弩的,八十丈内的目标都可将其拿下,因此说话的亲兵自信心膨胀倒并非没有道理。
“不必了,让他看着吧。”李定国微眯着眼,既然是对阵,这个斥候就是再近些观察也无不可,没必要拿个斥候逞威。
清兵斥候在看了片刻之后拨马走了,随后,山谷中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数千名清军骑士进入了战场,他们在长蛇阵外的两百丈处开始稳住阵脚,与明兵对峙。
“连铁骑都出动了。”李定国抚着马脖,笑道:“看来吴三桂果然是调动大军要在此与我们一决高下了。”
“哼,吴贼的骑兵从前或许还能叱咤风云,可如今咱们有了长矛阵和火枪钢弩,也不怕他的骑兵突击,他要敢来,末将的长矛队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一名老将在李定国身后道。
明军的长矛队和火铳营都是新组建的兵种,由于有了海都方面的支持,每月都有成百箱的新式军械自海都运来,新式的火炮、钢弩、火铳、甚至连加工改进过的长矛都已开始在定北军列装,定北军内部的将士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武器的妙处,各种武器针对的敌人也是不同,譬如那些长达两丈的长矛,表面上看既是笨重又不能舞动,但是若是让两名士兵一前一后的将其平举突刺的话,却是件对付骑兵的利器,钢弩、火铳等就更不用说了。
阳光渐渐炙热起来,雾气越来越淡薄,最后被一阵晨风吹散,这个时候,吴三桂的大军也开始进入了战场,五万多人在熙熙攘攘的长蛇阵对面,最前沿开始树立起了高高的大盾,这是吴军研究出来专门克制钢弩、火铳的方法,虽然效果并不好,却也是吴军应付这种新式武器唯一的方法之一。
吴三桂夹杂在无数的大盾之后,透过盾牌之间的空隙观测着远处人影模糊的敌军,虽然找到了李定国的主力,但是元让的全军覆没让他的兴致并没有提起来多少,整个行军的过程之中,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元让全军覆没之后,定北军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战场,可是一向神出鬼没的李定国为什么却偏偏不走,反而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吴三桂猜不透,可是他绝对不愿意放弃这个决战的机会,不管有没有阴谋,他必须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