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围的大食骑兵都看见了自己的主将被段耀明一棍打死,顿时气势为之一滞,整个周军的枪阵又稳固了下来,此时传令的大食骑兵也到了,于是大食骑兵开始后撤。
正在激战的周军士兵们顿时觉得面前一松,全部是大食骑兵的马屁股,大队的大食骑兵飞快的撤出和周军交战场地,段耀明只觉得肩膀刺骨的疼痛,轻轻的一摸,一手的鲜血,一名士兵上前将段耀明的肩甲解开,用一团纱布将段耀明还在流血的肩头伤口堵住,这种用药水泡过的纱布能够有效的消炎止血,段耀明等这士兵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一把推开他,大声下令:“保持阵形,向大队靠拢,弩兵不要停止射击。”
方池的六百人伤亡比段耀明要好,现在还有五百多人,也结阵向张效勇所在的大队靠拢,这时张效勇手下还剩不到四千人了,加上方池了段耀明手中的一千人,一个多时辰的死战,周军这只诱饵部队伤亡了一千多,这也是自李佐国安西崛起以来安西军伤亡最大的一次战斗了。
每一个周军脸上看不出任何颓丧和害怕,这几年不断的胜利,用铁与血交织了军人的荣誉,安西军已经成为了一只无法在心智上摧毁的部队,所有的旅都在活着的旅帅的大喊中组合,一列列的枪兵没有一丝迟疑站到了最前排,一杆杆长枪架起,枪头都没有任何颤抖,如钢浇铁铸一般,刀盾兵一面将阵中的大食受伤的骑兵砍死,一面也在第二排列队。
方池和段耀明的四个旅距离张效勇的大队不远,随着两人手下的士兵融入大队,周军五千步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阵,林立的长枪,不屈的表情,周军的斗志如火一般。
加里萨毕竟和大食骑兵没有配合过,大食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也被周军顽强的战斗拖得不行,因此撤开的时间早了,结果让分散开的周军能够有时间形成了固守的阵形,加里萨虽然看到了周军形成了防守圆阵,但毫无办法,只有硬着头皮拼命催马,准备硬冲周军。
张效勇身边是一片小空地,脚下都是受了伤的周军,能够有空将自己受伤的袍泽送到张效勇这边,已经是幸运的了,只有三百多伤兵在这里,张效勇背后立着一面战旗,这是达伦关步兵左都的战旗,张效勇的“张”字就在这面战旗的旗脚,威风吹过,战旗迎风展开,上面的黑色咆哮巨虎栩栩如生。
“弩箭给我射,我现在不需要亲兵保护,都给我到前面去,作为预备队,有缺口就给我堵住。”张效勇大喊,身边的亲兵二话不说就组成了三只百人规模的队伍向外围去了,他们都知道,张效勇说得对,战阵被冲破有没有亲兵都一样,大食人可是骑兵,步兵在平地上被骑兵破阵,那么不管怎么逃都是死。
张效勇这一部只用六千多兵力牵制住了五万左右的骑兵,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弩箭的破空声响起,正在冲锋的吐火罗骑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毕竟轻骑逃跑是不可能穿着沉重的甲胄的,在弩箭的打击下显得如此脆弱,吐火罗人都奔波了很久,迎头冲撞上了周军枪阵,顿时死伤惨重。
段珩这时却是杀得爽快,同等的兵力下周军骑兵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大食骑兵就算拼命也越来越抵挡不住周军骑兵的猛攻,一个个骑兵落马,鲜血不要钱一般飞溅,无数的空马在战场上飞奔,地上的尸体往往会将战马都绊倒,周围的声音似乎根本都听不到,双方骑兵眼中只有敌人,骑槊破开铠甲刺入人体的声音像是置身屠宰场,横刀砍开铠甲砍断骨头的恐怖声音令胆小者丧胆。
段珩手中的骑槊一收,从一名大食将领模样骑兵的胸口抽出,轻轻的一甩骑槊,鲜血顺着槊锋洒开了一道血线,绑在骑槊吞口上的一丛白色枪樱已经变成了红色,紧紧的缠了一层金丝的槊杆上面溅了不少鲜血,依然没有影响段珩稳定的双手,这只骑槊重三十斤,光是槊锋就是二十一斤,前重后轻令段珩只要挥舞起来,就能够利用惯性破开重甲。
段珩身边的亲兵尽量的保持队形将主将护住,都在和敌人进行交战,段珩抽空看了看周围,周军已经占据了优势,特别是韩元忠那边,已经将大食骑兵切割成了四块,落单的大食骑兵被很快的杀死,只要局势不变,吃掉这只骑兵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命令吐火罗骑兵配合我们的骑兵,尽快的歼灭那只步军,不管伤亡多大,吃掉步兵马上支援我们,此战的关键就在能不能快速消灭谷中的这只周军步军了。”艾卜.穆斯林率领手下一万五千骑兵开始向谷口移动,周军的步兵已经快要接近正在缠战的两只骑兵,艾卜.穆斯林深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谷中的这只步军已经是一根钉子了,要是不解决,那么自己和周军的决战就始终要提防步兵背后袭击。
吐火罗的士兵也尽力了,但是冲击的效果只不过是徒增伤亡,弩箭下伤亡很重,正面又根本冲不破周军枪阵,只能在枪阵外面留下越来越多的尸体和地上的大食军尸体做伴,没有办法大食骑兵根本不敢休息,紧接着就开始对张效勇部进攻,四万多将近五万骑兵又一次将张效勇的步军围个水泄不通。
但此时张效勇已经将自己的部队全部收缩,变成了一个大刺猬,弩箭不停的飞射,外面的骑兵不时被射下马来,小队冲锋还是大队骑兵冲锋都打不开缺口,长时间的战斗令大食骑兵也疲惫了,弓箭射过去也奈何不得身上铠甲坚固的周军,而周军犀利的弩箭却能够轻易的射杀大食骑兵,周军这时成为了一个整体,完全令兵力是周军八倍的骑兵奈何不得。
艾卜.穆斯林心中非常清楚,现在伏击打成了正面进攻,就算是胜了,那么损失也绝对不会小,光是现在自己的兵力损失就已经超过了三千,自己的爱将哈梅内战死的消息也传来,谷口的两万周军步兵的阵势严整,正在进击,艾卜.穆斯林知道自己的胜利机会不大,光是谷中的那几千周军步兵就那么难啃,还不要说那看上去达到了两万的周军步军了,靠自己手中的一万五千骑兵根本不可能击败对方,何况周军的骑兵战力强横,已经完全压住了自己派出了一万五千骑兵,艾卜.穆斯林的心从来没有向今天一般无奈,只是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自己的伏兵应该动手了吧?只要能够拿下达伦关,那么也不是没有收获。
艾卜.穆斯林摇摇头,将心中的不安甩开,已经到了这一步,彻底的和大周撕破脸了,那么就只剩死战了,胜了,就能够拖延时间,能够让大食有喘息之机,败了,那么泽尔法尔可以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就看大周是不是有决心灭了大食,至于吐火罗,从头到尾艾卜.穆斯林就没有指望过,吐火罗只是可以利用罢了,一个被压榨了多年的国家,反对国王的百姓恐怕比支持的还要多几倍,每年都有大量的吐火罗百姓逃到安西,成为大周的百姓,这样的国家也只有在这次战斗中发挥一下余热,刚才的战斗艾卜.穆斯林就看出了,要击败周军,只有靠自己的大食骑兵。
战刀拔了出来,艾卜.穆斯林大喝:“英勇的穆斯林战士,真主在注视着我们,今天就是我们为了真主献出自己生命的时候,真主保佑。”
身后的穆斯林军团骑兵全部抽出自己的武器,沉闷的吼声如同滚雷一般:“真主保佑。”然后义无反顾的和自己敬爱的主将一起,向着谷口随着战鼓前进的周军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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