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气氛愈演愈浓,甄宓稍觉得有些乏,便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银盘高悬,疏星半点,花灯泛着的明黄氤氲一片。
她静静地伫立在院落中央,环视着周身的一切。
这是好多年来,最为尽兴的一个上元节。一天之中,他陪着她,似是踏遍了邺城各处。
上元节,婵娟月色,对于不同的心境,却有不同的影响。
最怕的便是,灯暗昏芒,人静闲凉,西楼之外,月下寒窗。
她不知是哪来的如此感慨。也许是白天与袁熙不尴不尬的相遇,令她想到,此刻,袁熙一定是独自一人,或快马回营,或黯然独酌。
她心中多少还有一丝不忍,她的生命中,有六年都在为他而付出。
六年的时光,因为一瞬而终结。
忽地,她的身上多了一件披风,又被人从身后环入了怀中。
曹丕的气息在她的耳旁生热,他低低着道:“我若不来看你,你是要冻坏了。”
“就知道你会过来。”她身上暖暖的,对他撒娇。
“知道我宠你,便如此肆无忌惮。”他心中怜爱不已。
她不回头,只靠在他的胸前,两人便一同面向了月色。
“快说,那句话是不是说给我听?”曹丕一脸正色,将下颌枕在她的肩上,靠近她的鬓边。
“曹公子问的是哪句?”她故作不知,逗他。
“图兹目以相缅,惟日月与齐辉。”他由着她逗。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问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甄宓的声音渐低。
“我想听你亲口说,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他在她的鬓边摩挲着,他也有坏心肠,他就想看她羞涩的样子。
满院的花灯之火闪闪烁烁。她脸上的酡红若隐若现,幽幽着倾吐道,“我希望,你能永远记着我的目光,此生不够,愿与天齐。”
他揽紧了她,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带起一阵幽香。
他沉醉着重复着她的话,对她絮语:“此生不够,愿与天齐。”
被暖光包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周围花灯的照耀下,在地上投出了无数的剪影。
“这院子里的花灯,是我见过最为别致的。”甄宓打破了院子里短暂的寂静。
“季重他喜爱各式各样的花灯,每年上元节都会四处寻找质地与花样皆为上乘的花灯。自然比较别致。”
“那我可不可以挑一个带回家去?”
“若都喜欢,都带走也可以。”曹丕宠溺着答道,他松开手臂,放她去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