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不要啊啊啊啊啊!”
少女悲痛的惨叫回响良久。
利未安森跑向慢慢倒地化为碎肉的阿斯莫德。在奔跑的同时,利未安森的全身开始笼罩在类似放电的电光中。这些电光不停地往外延伸,缠住了狂真手中的雾斩,丢到了远处,立刻被机舱的破洞吸了出去。
“哼。”
狂真的轻哼在利未安森耳中宛若惊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伴随着金属地面被踏裂的震撼,带着浓郁黑雾的右拳已经来到了她的小腹前。
少女犹如一个破布袋般被击飞出去,砸在载具的废墟中,生死不知。
“可惜了一柄好剑。”狂真从地上的碎肉中捡起一根武装带,上面绑着一柄有着特制剑鞘的小刀。
“用小的将就下吧,有把趁手的兵器还真是不容易。”
。。。
带着处决的命令,两名海星士兵一走进囚禁由宇的房间,就从腰间枪套中拔出手枪,拉动滑套让子弹上膛,把枪口顶在由宇的额头上。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这时停住。由宇的头低垂,全身一动也不动。整个房间都是血腥味,味道是来自由宇脸部跟地板,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她怎么了?”
一名士兵发问,另一人则了表后回答:
“你这一说我才想到,记得是说她本来就会毒发身亡,来时间已经到了啊。”
“啊啊,原来是经过痛苦挣扎才吐血而死啊。”
士兵强忍想别过脸去的冲动,手上却又慎重地抓着由宇头发让她的头抬起。低垂的头部往后仰起,露出了满是血迹的脸孔。
“怎么办?要跟上面报告说已经死掉了吗?”
“等一下,先确定是不是真的死了。”
吐出大量鲜血且不再动弹后,少女那无与伦比的美貌,上去就像做工精巧的人偶,反而带起了恐惧心理。尽管如此,士兵还是伸手去碰由宇的颈部,想摸摸她有没有脉搏。少女的身体还十分温暖,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就在士兵的手碰到颈部前,少女身上先产生了变化。原先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满是血丝,目光空洞的眼睛。
“哇!”
两名士兵赶忙往后跳开。士兵抬起的头部也无力地垂下,就这么咳个不停。
“明明就还活着嘛。”
说是这么说,但少女已经性命垂危,身体还不时会痉挛,发出呻吟的声音,两名士兵判断这是毒素正在侵蚀她那小小的身体所造成的。她那被枷锁铐住的细嫩手腕也在流血,沾上血的美丽黑色长发粘成一束束深红而泛黑的发束,加上这几天来都没有好好供应她饮食,让她的脸颊变得极为削瘦。她的模样就是这么惨不忍睹,令人没办法正眼上一眼。
“我马上让你解脱。”
士兵再次用枪顶住她的额头。这次少女不再毫无反应,而是缓缓抬起了头。那对不准焦点的视线,让士兵得背脊发凉。士兵过去曾经多次过现实中的死亡,但像她年纪这么轻的少女则是第一次。
“。。。我不。。。想死。”
少女以几乎小到听不见的声音恳求。
“不行,你已经没救了,我至少可以让你不用继续痛苦。”
士兵这番话简直在说给自己听似的,枪口更用力地顶在她额头上,使力扣住扳机。少女恳求的眼神深深刺在士兵的心中,让他无论如何都不忍正视,撇开视线扣下了扳机。另一名士兵也移开了视线。
枪声在狭窄而冰冷的室内回响,让人耳朵都觉得痛。视野一角可以到少女娇小的身体大幅度后仰,士兵认为那是中弹而产生的作用力,但是他错了。不,真要深究起来,士兵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撇开视线。
少女的身体之所以后仰,并非因为中弹,而是出于少女自己的意思。偏离目标的子弹继续前进,破坏了一部份枷锁。
“我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还有剩下良心可以让我利用。”
士兵听不懂少女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从这句话的语气,听出少女尽管性命垂危,却绝对没有放弃活下去的意志。
忽然间,从四面八方延伸来的锁链,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由宇就以这只有一个点遭到破坏的锁链为基轴试图脱逃。她的脑中已经建构出一套错综复杂的机关谜题解答,而她现在就在根据该解答来操纵身体。
然而两名士兵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开枪的士兵一共花了四秒找回判断能力并再度开枪,另一人因为离得稍远,客观地观察到整个情形,所以只花了两秒。
由宇从拔枪的动作来推测士兵的熟练程度,他们会瞄准躯干而不是头部。到他们做出符合理论的正确行动,由宇的嘴角往上扬起。只要对手不是峰岛由宇,这就是非常正确的判断。
接着从士兵的姿势来目测子弹的轨道。由宇的目测精度足以跟精密机械相比,她扭动受到束缚的身体,但遭到绑住的身体实在是避无可避。第二次枪声响起,子弹轨道起来分毫不差地贯穿了由宇的身体,但实际上却碰出了火花,让子弹的轨道偏离,只浅浅地削过枷锁表面与由宇的侧腹。
弹开子弹的自然是枷锁的金属部份。讽刺的是之前将由宇五花大绑的枷锁,现在却救了她的命。误以为这出于偶然的士兵,又扣了两次扳机,而枷锁也再度弹开子弹两次。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枪顶在由宇的额头上扣下扳机,但他们没有选择这个方式。不,应该说在由宇的诱导下,让他们不去选择这个方式。之所以连自己吐血的模样都拿来利用,恳求着向他们讨饶,为的就是达成这个目的,而她也成功地让士兵别开视线。
层层安排的计策,轻而易举地限制了士兵的行动。
由宇抓准这个空档,赢得了上半身的自由,然而她的两只手却不自然地下垂。为了更快、更容易摆脱枷锁,她早已事先让肩膀脱臼了。
不过胜负却花不到五秒钟就决定了。
就算两只手都不能用,但她可是峰岛由宇,要解决两名配枪的寻常士兵终究难不倒她。
由宇跨过两名昏倒的士兵,踩着踉跄的脚步接近墙壁,猛力让肩膀撞了上去。
“呜。。。啊。”
隐忍已久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之所以选择这种粗暴的方式来接回关节,是为了用疼痛来提神,但过度的痛楚却让她一瞬间几乎失去意识。
“要是就这么昏倒。。。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考还是运转不顺。
这次由宇慎重地接回了另一边肩膀的关节,尽量减少疼痛。成功地接回关节后,还没有时间喘口气,又突然觉得目眩,让她陷入天旋地转的错觉中,不由得膝盖跪地。
“这是神经毒素啊。。。”
胶囊已经开始溶解。潜伏在全身血液中的无数毒素胶囊,尽管设定了溶解时间,但总是有个体差异存在,所以从先溶解的胶囊开始对由宇造成影响。
“顶多只能再撑八分钟吧。”
等目眩的症状消退之后,由宇两腿用力,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她手扶着墙壁,踩着摇晃的脚步勉力向前走。
正要走出房间,到门把的影像竟然一分为三,让她忍不住苦笑。药物的影响来得比她预料中更快也更强。
“我不能死,不可以死在这里。”
她要去的地方是收容舰载机的机库。在两个小时前上演的逃脱剧中,她就完全掌握了这架飞机的内部构造。自由号已经攀升了高度,要从舰内逃脱出去,唯一剩下的手段就在那里,不过从声音来分析,第一机库已经被破坏了,或者说正在发生战斗,来只能前往另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