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懿推着他往城门而去,然而遥远可见,城门早已为蚩尤夸父军所掌控,连一只苍蝇也逃之不去。
“看来要光明正大的从这前门出,是不可能的了。”歆懿眉宇一皱,迅速扭过了头去,推着牛车躲到了空桑城郊的破庙之中。
夜晚悄然而临,四周依旧烽火照天。要想在这蚩尤夸父军的眼皮之下,将那炎帝榆罔安然运送出城可谓登天之难。
可是……你姜姬能做的,我姜歆懿又岂会输你?
世上不只你一个姜姬……
歆懿瞭望着夜空,独自念想,无意余光一瞟,看到了那猝死于一边的老马。
天无绝人之路。
歆懿扬嘴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就朝着老马的肚上划去,去了它的内脏,剔了它的马肉,又将晕厥的榆罔一塞进了马腹,配以细线缝合了马肚。
天,尚未明,歆懿便背着那匹老马来到了死尸堆里,将它扔了进去,静待那送尸人将它埋去城墙之外。
送尸人走了,歆懿忽而泄了一口气,随之她乱发脏衣扮作了难民,混入了难民之群,一同混出了城外。
出了城的歆懿焦急的跑到了埋尸之地,将那匹老马挖出,抛开了马肚,榆罔随之滚了出来。
艳阳直射入了榆罔之眼,榆罔呛了一口马血,微睁了一下双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歆懿温柔一笑,从腰带之间拿出了一块手绢轻轻地为榆罔拂去脸上血迹,抚着他的腰往伊川走去。
夜静无声,唯有林间怪树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水……水……”昏迷中的榆罔不断的唤着水,待歆懿将河水端去,榆罔却忽儿惊醒了过来。
“这,这里是……?”榆罔回顾了下四周:冷风清嗖,尽是怪树环绕,显然已离了神农殿外。
“你,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救的本帝!”榆罔怒从心起,颤指着歆懿,不禁一口急血一吐而出。
“帝尊,空桑已无力回天了!可帝尊还有伊川还有榆林啊!只要神农不死,一切皆可重来。”歆懿双手紧握榆罔的衣襟,潸然泪下。
榆罔愤而站起,并不理会歆懿,颤微着朝着河边走去。
“江山如梦,烽火尽头,帝都不在,空有帝王,何用?何用?!何以畏神农!”
他,站在河水之中,任凭苦寒侵袭了他的全身。
歆懿,拼命的朝河中奔去,站于榆罔之前,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不能忍辱负重的帝君,不配做帝王!他因了一座城池,可以弃了万民,不顾万千人的生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承袭神农之名,这样的人也不配我历经千辛万苦残破了一双玉手,将他从那死生之地救出!”
歆懿的一掌将榆罔彻底打醒,他低下了头去凝望着歆懿满手的浓血,回想着近日以来她的付出与照料。
远处,浓烟滚滚,入了黑云,弥漫在虚空之中。
那个方向,从这块地儿可清楚知道定是神农殿的方向。应是他们寻不找榆罔,干脆一把火烧了干净,让有的没有皆消失在了这空桑之土。
“是啊,若是我就此死去,岂不真随了蚩尤夸父之愿,不配承袭神农之名。”榆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独自苦念。
“我榆罔,以神农之名在此起誓,此生此世,除非身死,皆会为了我姜族百姓战至最后一滴血尽,如有违誓,万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