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子钧表情扭曲,魂飞天外,脑袋里好像有鞭炮在放似的噼里啪啦的。他把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发挥到了极致,才终于将体内的洪荒之力压了下去。
易希辰:“……你听见了吗?”
“啊?”长孙子钧终于回神。“什什什么?”
易希辰狐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长孙子钧摇头:“没事。你刚说什么?”
易希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刚才也入了心魔。”
“你的心魔是什么?”
易希辰瘪了瘪嘴,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委屈:“你掰我手指。”
长孙子钧疑惑地歪了歪头。心魔十分可怕,能够让人看见心中最最恐惧最最阴暗的事情。他在心魔中看见了自己不愿回忆的往昔,看见了易希辰厌恶地离他而去。他怕极了,所以他情难自已地抓住易希辰强吻,想把这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他离开。然而易希辰的心魔竟然只是被人掰手指?
易希辰又道:“我……还看见了师父。”
长孙子钧微怔,轻声重复:“……师父。”
易希辰叹气,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其实我早就有感觉,师父他知道些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但他不愿意告诉我。”
长孙子钧冷静了下来:“为什么?”
“或许是为了保护我。”易希辰道,“我觉得杀害我父母的和杀害师父的是同一人,毕竟这天火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召动。我怀疑,师父是在调查我的仇人时,或许查到了什么,所以那人便对师父下手。”说到此处,他神色一黯。若是这样,药不毒便是为了他而死,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揪心得无以复加。
长孙子钧蹙眉。若易希辰的推测都是对的,那么这个敌人,一定很强大,强大到药不毒一直以来连点口风也不肯透给他们。
“我现在回想起师父以前说的话,他有不少都话里有话,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易希辰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又苦笑道:“都怪我太无能……”
长孙子钧心情复杂,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易希辰这么一说,他也想到了。那日他和易希辰夺意,易希辰不是伪灵根的事暴露,然而药不毒却什么都没问,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而解开封印的炼体之术,他也是在药不毒的书上看见的,难道药不毒早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就在此时,药不毒中气十足的喊声响起:“易希辰!吃!药!啦!”
易希辰心中五味杂陈,接了小炼丹炉吐出的药丸吃下。现在看来,这个法器,也像是药不毒明知以后不能再照顾他们而做的。
顿了一会儿,他又道:“对了,我还看见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红衣人打起来了。”
“嗯?”长孙子钧挑眉,“什么人?”
易希辰摇头:“不认识。黑衣人把脸挡了,红衣人的脸我倒是看见了,但以前没见过啊。我本来中心魔中的好好的,黑衣人先跑出来说让我把什么东西给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他就来戳我的心口。”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吃了一惊,“噫!那是真的啊?!他指甲好尖,把我衣服都割破了!”
长孙子钧低头一看,易希辰前胸上的衣服果然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好在易希辰并没有受伤。
易希辰这才感到后怕:“他好像打算剖开我的胸膛,这时候红衣人就跳出来跟他打了起来,他们两个好像认识,说了几句话,但是那时候我神志不清,没听清楚。那个红衣人管黑衣人叫什么什么君。他们打着打着,退入魔雾里我就看不到了。然后又等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他缓了口气,接着道:“那两个人打起来很奇怪,我都没看见他们用什么术法,你一拳我一脚的,好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可惜我一开始被心魔搞得稀里糊涂的,都没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长孙子钧听得频频皱眉。黑衣人?红衣人?这虚无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怎可能一下出现两个易希辰不认识的人?这两个人,要不就是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要不就是原本就在虚无界陆地的人。
易希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而且他的脑子可比离他那么近的长孙子钧更好使一些:“那个黑衣人,从一开始就遮去了自己的相貌,看来他应该是我认识的某个人,他不希望被我认出来才需要遮遮掩掩。所以我猜,他应该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人之一。我最怀疑的人——肖离。”
长孙子钧点头表示赞同。这一起进来的人里,除了肖离之外,各个都算得上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了。倒也不是说名气响的就一定是好人,只是他们作恶的代价要大得多。而且肖离的修为也很古怪,出了事他自然第一个被怀疑。
“红衣服的那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会不会是虚无宗主手下的人?”
长孙子钧沉默。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但这个猜想令他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肥唧呢?”
易希辰一愣:“嗯?”他们在虚无海中已经过了快两天的时间,刚进来的时候易希辰还担心过肥唧会不会不安分惹麻烦,后来事情接着事情,易希辰都忘了他这袋子里还装着一只活物呢!
“你不会说那个红衣人是肥唧吧?他哪有那么快化形!”易希辰解开乾坤袋,不敢置信地朝着里面叫道,“肥唧,你还在吗?”
里面没有回应。
易希辰担心肥唧趁他不备从袋子里出去了,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正要将手伸进去探,却听里面弱弱地发出“唧”的一声。他松了口气,把乾坤袋重新扎上:“还在。”
长孙子钧不语。
这虚无海里的谜团太多了,易希辰有一大堆想知道的事儿,然而这魔气林不可久留。他跳上长孙子钧的剑,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把他埋进他宽阔结实的背脊里:“我们先想办法找到出去的路,边走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