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是劫杀粮队,谁想到却变成了解救壮丁,太史慈冲锋陷阵那是很擅长的,可应付这种场面,他就没啥心得了,只能将责任推诿给两名副将:“十一,你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老裴,你应该比较擅长应付这个场面吧?你也去安抚一下?”
“喏!”太史慈对裴元绍的评价未免有些直白,但裴元绍却也不在意,他大半的心思已经放在了百姓们身上,出身黄巾的他,的确是最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的人,因为他感同身受。
李十一却是迟疑了片刻,这才翻身下马。
太史慈有些奇怪,对方虽然是主公的嫡系,但为人谦和,对自身定位很准,从未有恃宠而骄的心思,是一等一的副手人选,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他为何迟疑?
看出了太史慈的疑惑,李十一指着被打得满地打滚的那些败兵解释道:“子义将军,这些兵都是河内口音,不是冀州人!”
一涉及军事,太史慈的反应就很快了:“是张杨的人马?”
李十一点点头,正要回答,冷不防有个败兵听到了他的说话,直往这个方向扑了过来:“十一兄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李响啊,你三叔公的侄孙。咱们是兄弟啊!十一兄弟,救命,救命啊!”
开始是惊喜,然后是谄媚,最后转为凄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李响也算是个人才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顶着追杀,变化了三种语气。表达出了这么多讯息,若非生死之际的爆发力,也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口才了。
骑兵们本待阻拦,可听到这人自报家门,又停了手。看向李校尉,而李十一微微一怔后,也认出了对方:“是三叔公家的八哥?”
“对,是我,就是我,我是你八哥啊!快,别叫他们再打我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李响大喜,一边拼命跑,一边叫道:“你们别都打了,听到没有。这位李将军是我从弟,还打?再打,我兄弟就不客气了!”
后面那句话是对追打他的百姓说的,狐假虎威的。倒是颇有震慑力。
其他溃兵也都在反抗,可失去了压人的身份和队伍。在愤怒的百姓面前,他们的反抗是微不足道的。别说这些武艺平平的溃卒,在百姓的暴怒面前,就算是太史慈这样的悍将,也起不到足够的压制或震慑的作用。
自古以来,最能震慑民心的,不是个人的武勇带来的暴力,而是披着官衣,打着正义旗号的朝廷或其代表。
只要有了这层身份,百姓的反抗就会被轻易压制,如果没有,想真正压服一个镇子上的几百户人家,就算是太史慈这样的猛人,也得一口气来上十几个,才能产生相似的震慑力。
青州铁骑出现后,先前的施暴者已经失去了这层光环,所以,别说他们刚刚被打得丢盔卸甲,就算不是,他们在百姓的愤怒面前,也只有屁滚尿流的份儿。
同样的,当李响跟李十一攀上亲戚之后,震慑力再次发挥了作用,追打李响的几个百姓望了眼李十一身上鲜明的甲胄,被愤怒填满的眼神中,居然有了丝怯意。随即,他们干脆利落的放弃了李响这个目标,转向了其他溃兵。
说来话长,可这一切发生的速度,不比太史慈冲阵挑杀来的慢,李十一还没来得及答话,就成了既成事实了。
“就你话多!”他狠狠的瞪了从兄一眼,有些赧然的转向了太史慈:“将军,您看……”
青州军,可说是当代诸侯中最亲民的一个政权,在青州很少会看到什么人摆官威,连田丰、国渊这种文臣中顶尖的人物,都经常会亲自下田拾掇农活儿,更别提他这个小小的军侯了。
倒是那个李响很没自觉,被瞪了一眼也不觉得害怕,讨好的笑了笑,便凑到李十一身边了,俨然以亲兄弟自居,搞得李十一愈发火大。
太史慈倒是不以为意,他冲着裴元绍摆摆手,示意后者该干嘛干嘛,然后转向李十一,随口道:“算了,正好问问他,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喏。”李十一应诺一声,转过身,劈头质问道:“八哥,当日君侯离开河内时,你不是就回家了,说是你不是不当兵了吗?怎么又跑来这里?”
“那,那不是咱说的不算吗?张使君说要征兵,难道咱家还能推说不去?再说……再说……”李响说话没那么流利了。
当初王羽离开河内,转战南阳,手下的河内军就曾经脱离过一部分,后来弃洛阳而返青州,又有很大一部分人离开,李响,就是其中的第一批。
原因很多,不想离开家乡,不想出生入死,最重要的,还是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不看好王羽的前程。就算是现在,他依然不觉得王羽能笑到最后,可他自己却落在了他不看好的青州军手上,不得不说,这也是造化弄人了。
当日分兵前,李十一就劝说过这位从兄,现在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更是雪亮一般,一阵厌恶涌上心头,他打断了对方:“好了,不说这些,你只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李响松了口气,从头讲述起来:“其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