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不出任何意外,巡抚衙门外送礼的人排成长龙。
昨日沈溪进城匆忙,很多江赣世家大族都在沈溪进城后才听闻,虽说其中很多人暗地里琢磨怎么才能把沈溪拉下马,不让他来江西改革专营制度,但现在新总督突然杀到家门口,还有都指挥使王禾言听计从,这些人顿时慌了。
这些人惧怕之余,听闻沈溪在湖广并未赶尽杀绝,即便明知某些家族跟前后两位藩台出事有关,但沈溪还是选择大事化小,让他们交钱了事,说明事情并非不可收拾。再者,他们琢磨给沈溪送多少礼才合适,以便让其“手下留情”。
沈溪漱洗完毕,还没出院子,衙门大堂已有几名身着大红官袍的人等候,沈永祺过来道:“大人,他们从早晨就过来了,拦不住啊!”
沈溪悄悄来到大堂后面,透过帘子瞅了一眼,没一个认识,而且这些官员中未有一人胸前的补子有锦鸡、孔雀、云雁等图案,说明都是些五品以下的杂官,多半是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衙门的小官,或许还有地方知府衙门的属官。
看到这些人,沈溪便觉窝火,既然布政使、参政、参议以及知府等官员都不给面子,主动前来参见,我凭什么要给你们面子招呼接待?
沈溪回到院中,吩咐沈永祺:“五哥,现在给你个任务,你去把他们打发了,就说本官身体不适,准备休息几天,让他们各回各家!”
沈永祺有几分胆怯:“大人,他们可是官老爷,要我去赶人,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大不了带上两个书吏帮助你。五哥,锻炼你的时候到了,如今文招不在,你就要勇敢地挑起担子来。”
“你过去后,无论他们怎么说,你根据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话便是……你心中只要记得一点,那就是这些人再怎么横也不用怕,你现在是我两省总督府的人,代表的是我沈溪的脸面,别给我丢人!”
说到这儿,沈溪推了沈永祺一把,“去吧!”
沈永祺脸色很难看,跟沈溪出来见世面后,每次他都要应付一些大场面,可惜他每次见到这些当官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往往都是这些人说什么,他就帮忙通传,再就是沈溪怎么说,他就怎么回。
沈溪让沈永祺去帮忙应付江赣地方衙门的人,主要是身边无人。
之前他招募的那些书吏,总的来说都不是让人很满意,这些人帮忙处理公文还行,真正想重用并不是最佳人选。
如此一来,沈溪宁可多栽培一下沈永祺,不管怎么说是他的堂兄,将来不至于离心离德当叛徒。
来到书房后沈溪心想:“如果马九在,断不至于跟现在这样无人可用,难道要从惠娘那里调遣几个人过来帮忙?唉!”
沈溪情不自禁惦记起惠娘来,如今惠娘便在南昌府城。
两个人到了同一个城市,但他却不能即刻抽身相见,这是最痛苦的事情。沈溪心中非常记挂惠娘,惦记着那个出生便未曾见面的孩子。
至于李衿,他倒不怎么担忧,反倒有些安慰……他相信李衿的能力,有她在惠娘身边,惠娘不至于孤掌难鸣。
“大人,外面那些人不好应付……”负责把守大门的亲兵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向沈溪诉苦。
沈溪这才想起,大堂上当官的有人应付,可外面那些送礼的官绅还没打发,他摇摇头道:“本官的衙门,是要被当成菜市场还是怎么着?一会儿贴张告示出去,再有前来送礼的,一律按照行贿罪处理,我就不信还有人死皮赖脸把东西送来!”
亲兵领命而去,那边沈永祺又跑了过来:“……大人,实在顶不住,那些人说了,如果您再不出面,他们就要往里面闯了!”
沈溪阴沉着脸:“让他们闯,我倒要看看,谁敢闯我巡抚衙门后宅。你也是,那些人吓唬几句就当真了?”
沈永祺支支吾吾:“可是……大人,那些人……终归是朝廷命官啊!”
沈溪道:“朝廷命官怎么了?是他们的官大还是我的官大?你现在是我的门人,给我拿出点儿气势来,态度要坚决强硬,要敢于大声喝斥,看谁敢把你怎么着!”
说到这儿,沈溪伸出手,重重拍在沈永祺后背上,“还杵着做什么?快去,今天你如果能把人打发了,我给你涨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