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以刘健和李东阳为首的大佬,觉得如今国运昌隆,歌舞升平,以为朝中已无人能撼动文官集团的地位,也不担心朝中会有人跳出来唱反调。
连皇帝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有谁敢兴风作浪?
抱着这种心态,文官集团想的是如何将“太平盛世”延续下去,说白了就是找到跟他们政见理念符合之人来接班。
而这个人,显然谢迁不是那么合适,因为在某些问题上,谢迁会跟文官集团唱反调。
其实认真说起来,谢迁只是在沈溪的问题上跟文官集团意愿违背,其余时候还是能坚定地站在刘健和李东阳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但只要有一次不合作,刘健便会觉得谢迁在更多事情上可能跟他的意见相违背,就算是二三十年的交情也只能放到一边。
在政治上,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就在刘健与李东阳在内阁密谋的同时,张皇后已在乾清宫寝殿跟朱祐樘提请,将东宫一些老常侍太监调回去,让这些人好好教导太子成才,同时她将之前朱厚照要善待宫中老人的言语告知。
朱祐樘知道儿子有这么一份心,老怀安慰,觉得儿子出去历练一番成熟了不少。
张皇后一脸喜色:“皇上,之前您总在说,皇儿胡闹任性,可他出去走了一遭,回宫后不但学习用功刻苦,平时说话办事也成熟许多。皇上,看来皇儿确实长大了!”
朱祐樘咳嗽两声,面带些许欣慰,点头道:“希望如皇后所言,这孩子……从小就在蜜罐中成长,他出宫去见识一番民生疾苦未必是坏事,唯一一点就是他选的这时候……让朕捏了一把冷汗哪!”
站在父母的角度,朱厚照出去走一圈平安无事归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儿子来说是大好事,他们自然赞同。
只是皇帝和皇后都担心朱厚照出去游历这段时间,宫中出什么事,一旦涉及皇位传承,小事也会变成大事,让朱祐樘无比揪心。
朱祐樘再道:“朕一辈子都待在宫里,他能出去走走看看,仅就这一点看比朕强多了。其实朕当初也有出去游历天下的美好幻想,但先皇没给朕机会。如今太子从外归来,说话做事有了一定见地,之前对鞑靼人一战中又立下军功,朕从太子身上看到他睿智勇敢的一面,将来做皇帝一定比朕强多了,可惜朕见不到他未来的辉煌……”
张皇后赶紧道:“皇上,您正春秋鼎盛,说这些为时尚早!”
朱祐樘叹道:“朕的身体瞒不了自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也不知能坚持多久。只是苦了你,以后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要你多照顾,就当全了你跟朕的夫妻情分!”
说到动情处,张皇后不由抹起了眼泪。
对于一个可以合法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而言,朱祐樘所做所为已是无可挑剔,甚至张皇后在进宫时,根本没料想过自己会获得如此宠爱,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父亲不过是个监生,身上没有豪门的标签,如果她不是机缘巧合嫁进皇宫,或许会为了家族的前途她得嫁给别人做妾,就好像她几个姐姐一样。
朱祐樘道:“皇儿既然要善待宫中和朝中老人,朕以为这想法很好,朕就怕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他登基后,若是轻易更换大臣,会造成朝局动荡,进而变生不测。朕身边这一干有能力的老臣是经过时间检验的,保持这个班底,起码几年内不用担心朝政会出现问题。”
“朕之前一直未曾有更迭朝中大臣便是如此打算,若是他能做到君臣善始善终,算是给那些服务朕多年的老臣一个交待,朕在九泉之下也会无比欣慰!”
“皇上!”
张皇后听到朱祐樘的话,面带悲楚,明媚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凄哀地轻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