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路问了几个小店老板,有些说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有些说有印象,这个无臂的男孩子时常会背着书包往这儿过,但是这一天,就是没人看到顾铭夕的行踪。
他们一直经过了重机厂,骑到了263路的车站,庞倩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茫然地四处看。已经是晚上9点半,顾铭夕还没有回家,他到底在哪里?
庞水生抬手擦了擦女儿的眼睛:“哭什么呀。”
被父亲说破,庞倩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她害怕极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重机厂那里很乱,小偷遍地,流氓横行,时常有老乡纠集打群架的事发生,新闻里播过,以前还死过人。
她的顾铭夕就这么不见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以前,他因为下雨、老师留他,或是被庞倩拖着出去玩而晚回家,都会找个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最乖巧、最让人放心的好学生、好孩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销声匿迹。
庞倩站在街边嚎啕大哭。庞水生大声喝斥了她,喊她骑车往回再找一遍,骑了才5分钟,他的手机响了。
李涵告诉他,顾铭夕回家了。
庞水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自己泪眼婆娑的女儿,说:“铭夕已经平安到家了,咱们也回家吧。”
庞水生告诉庞倩,顾铭夕给李涵的晚归理由是他突然想去新华书店看书,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所以回去晚了。李涵和庞水生都相信顾铭夕的话,但是庞倩一点都不信。
晚上,庞倩做作业一直做到了凌晨1点半,差点趴在桌上睡着。天亮后她昏昏沉沉地起来,昏昏沉沉地骑着车去了学校。
顾铭夕已经在位子上了,庞倩见到他后,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屁股重重地坐下,从书包里掏东西的时候,课本、铅笔盒把桌子打得啪啪响。
顾铭夕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整整一个上午,两个人都没有对对方说话。连着英语课时,戴老师要同桌之间练习对话,庞倩也当做没听到,趴在桌上拿支笔戳本子。
戳戳戳,戳戳戳,本子被她戳出许多小洞,顾铭夕就在边上悄悄地看她,然后低下了头,顾自读起英语课文来。
听到他那字正腔圆的发音,庞倩更郁闷了。
上午的课结束,同学们准备去食堂吃午饭,顾铭夕双脚夹着饭盒放到桌上,又取出饭卡,脚往上一抬,就把饭卡咬在了嘴里。他站起身弯下腰,用脸颊和肩膀夹住了饭盒,直起身后就顾自走出了教室。
庞倩看着他的背影,彻彻底底地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嘛!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吗?顾铭夕他居然闹脾气了!
可是,他闹的哪门子脾气啊!她庞倩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庞倩拿着饭盒追到食堂,顾铭夕已经在排队了,他站得笔直,一直歪着头夹着个饭盒,庞倩不声不响地排在了他那支队伍的末尾,眼睛一直盯着顾铭夕的背影。
轮到顾铭夕时,他略微弯腰,松开脸颊,把饭盒搁在窗台上,又把嘴里的饭卡搁在饭盒上,对着里面的师傅点了饭菜。
有人快速地跑过庞倩身边,身后的麻花辫甩得欢快。
师傅把装了饭菜的饭盒递了出来,饭卡也刷过了,顾铭夕低头重新咬起饭卡,正在考虑要怎么拿饭盒时,蒋之雅将窗台上的饭盒拿在了手里。
“顾铭夕,我帮你拿。”她娇滴滴地说。
顾铭夕咬着饭卡说不了话,蒋之雅又贴心地从他嘴里拿下了饭卡,顾铭夕低声说:“谢谢。”
他们经过了庞倩身边,顾铭夕始终低着头,庞倩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她突然就跨出了队伍,拦在了他的面前。
“顾铭夕。”庞倩喊他,顾铭夕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她。
庞倩说:“我想吃炒面,你陪不陪我去外面吃?”
顾铭夕平静地回答:“我已经打了饭了。”
“可以带回家,热一下,晚上也能吃。”
“那就不新鲜了。”
“那就倒掉!”
“浪费粮食不好。”
庞倩眼圈红了:“你干吗呀?”
她委屈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顾铭夕,你干吗呀?”
顾铭夕重新低下了头:“我没干吗,我去吃饭了。”
蒋之雅一直拿着饭盒等在边上,顾铭夕走过了庞倩身边,食堂队伍狭窄,他空垂的衣袖还拂过了庞倩僵硬的手臂。
庞倩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糟糕,顾铭夕发神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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