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末,幽州北方的契丹诸部和奚部,在突厥驱使之下,大举南下。
奚族和契丹同出一源,在大隋,突厥和高句丽的撕扯之下,最终分为了两个大的部族,到了如今,大隋,高句丽在辽东打的两败俱伤,也顺便失去了对这些部族的影响力。
于是,他们也就变成了突厥人的鹰犬和刀枪,很多曾经顺服于大隋和高句丽的契丹人,奚族人,也就向旧主露出了獠牙。
大隋东北诸郡在大业十二年,就已经受到了这些部族的骚扰,到了大业十三年秋末,契丹人群起入寇的局面,可谓是越演越烈。
而高句丽的辽东城下,也聚集着大量契丹和靺鞨战士,如狼群般往来彪掠,让高句丽人痛苦不堪。
而大隋东北诸郡的情形,更为严峻。
契丹人越过形同虚设的东北长城,掠安乐。尤其是内附的一些契丹部族,本居于安乐东北边缘的长城内侧,应该是如今大隋东北边境上第一道防线才对。
可如今突厥强盛,同族纵马南下的局面之下,这些内附部族纷纷反叛,投于突厥旗下,伙同南下的契丹部族,攻打密云,顺势进入渔阳游猎。
幽燕之地,在大业十三年,中原满地反王,烽烟越烧越旺的时候,再次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披着兽皮,骑战战马,挥舞着粗劣的弯刀的契丹人和奚族人,可以说是东北方向颇为原始的部族群落。
当他们嚎叫着来到隋地的时候,造成的破坏往往是毁灭性的。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隋人,高句丽人,其实都不喜欢这些难以控制的家伙,可为了战略需要,他们都曾经对这些部族极力拉拢,给予他们优待。
无疑,这是契丹人壮大之始,从他们的族群在东北草原分布的越来越广阔其实就能看得出来,虽然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契丹内乱不止,可他们却取得了怎样的发展契机。
他们对南边富庶的隋地,垂涎欲滴,同样的,他们对西方广阔的草场,也向往已久,种种欲望,撕扯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总是处于分裂,凝聚的循环当中,和之前未曾崛起的柔然人,铁勒人,突厥人并无什么不同。
可像大部分的时候一样,契丹人和奚部人接待突厥使者的时候,非常的恭敬,他们已经知道和这些强大的帝国该怎么进行交流了,不像靺鞨人,还在蛮荒和原始氏族之间徘徊。
当然,也和大部分的时候一样,突厥人不太好控制这把刀的力度,甚至于这一次根本无法左右他们的进攻方向问题。
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着契丹人和奚族人相互仇视,以及他们内部纷乱的部族关系,导致了他们根本无法协同作战的原因。
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东方汗并没有派出突厥精骑,才震慑这些契丹奴部。
东方汗的目光,正在王庭逡巡,因为跟他明争暗斗已久的西方汗,终于进入了牢笼,他在想着,是不是趁机杀死这个哥哥,铲除他通往可汗大位道路上最大一块拦路石。
还是像以前一样,坐视不理,默默等待可汗老去。
所以,他不会像颉利汗一样,在这样一个时候,派出骑兵去遥远的东北作战,他的汗账一直在悄悄向西北移动,显然,始毕可汗的威严,正在受到他的兄弟们的挑战。
年初南征的失败,让他的威名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而同时受损的还有他的健康,他在大利城病倒了……
这些突厥内部的争斗,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大业十三年秋后,突厥的进攻失去了方向,显得极为散乱。
受到旱情影响的云中一些突厥部族,在马邑逡巡,又和恒安镇军纠缠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忙于移民和接收粮草的恒安镇军紧张的注视着他们,任由他们在苍河和云内马场之间徘徊。
可到了秋后,随着东去幽州的骑兵陆续回到云内,以及俘虏的幽州兵也来到了这里,南下的突厥部族终于注意到了这庞大的移民队伍,开始在云内游弋的时候。
坐镇云内的李碧一下便将丈夫临行前的嘱咐忘到了脑后,亲自率兵在云内和进犯的突厥人打了几仗。
李碧的作战方式,和她的丈夫完全不一样,她进攻欲望,比李破要强烈的多的多。
在大致清楚敌情的情形之下,她便会用最为彻底而又疯狂的进攻,来完成战事的整个过程,就像当年她追逐叛将,前去云内杀史千年一样,几乎是毫无顾忌的在云内草场之上,带着一群群的恒安镇军骑兵,跟突厥人厮杀较量。
既不在意自己的伤亡,也不在意杀死了多少敌人,她那一旦展开攻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劲头,足以让这天下大多数的男儿都汗颜无地。
大业十三年秋末,发生在云内的几场战事,规模并不大,却造就出了恒安镇军当中一支一直非常独特的骑兵队伍,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爆发力,杀红了眼的时候,几乎没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
可他们的缺点也极为明显,那就是鲁莽的像受惊的蛮牛一样,横冲直撞,几乎无法控制。
这几场战事,最终以突厥人狼狈逃回云中而结束了,追到了长城边儿上的李碧,终于恢复了理智,带着满身鲜血和伤痕以及疲惫的身躯,恨恨不已的回到了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