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望着自己已经故去的亲生母亲,荀易心中涌起说不上来的滋味。
十一岁那年,父母双亡,再也没有人帮自己遮风挡雨。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若非祖父照拂,恐怕族中那些人早把他们兄妹俩整死。
“已经这么大了吗?”青丝垂肩,云烟袖裳,脸色因为魂灵之体更多几分阴冷铁青色。伸手触摸荀易脸颊,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荀易的身体,荀易感觉到一阵凉意,不由打个了寒颤。
赵莹一怔,明白人鬼殊途,已经是亡灵的自己再也不能触及爱子。见荀易打了个哆嗦,赵莹默默退了两步。
荀易见状,赶紧上前去抓赵莹收回背后的手,结果再度穿透,只感到一阵来自魂体的阴寒。
“罢了,终究是人鬼殊途。”赵莹不想让自家孩儿受苦,飘然从荀易身边离开。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儿子的面貌,深深将儿子如今的样貌记下。“这些年身子可好了?看起来比一般同年人要纤细些。好好吃饭,不吃饭,身子怎么会好?”
荀易嘴唇动了动,最后道:“孩儿知道。”
“酒醉伤身,小酌即可,但不可因此误事。”
“……”
“你因为早年一桩事伤了身子。日后不可逞凶斗狠,退一步海阔天空。当然,如果信之所在,仁义为先。如果为亲友爱人,大丈夫该争的就要争。”
“……”
赵莹絮絮叨叨和荀易叮嘱,段晓天默默躲在角落,将时间留给这对阴阳相隔的母子。
“母亲吗……”段晓天回忆自己的记忆,只可惜在自己这几十年的生涯中,从来没有感觉过母爱。作为弃婴,如果不是被自己现在的养父收养,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吧?
“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看到赵莹母子,段晓天触景生情。到底自己母亲是当年狠心将自己抛弃,还是有什么不得言之事,无奈之下将自己送出?
“你九岁那年,看学堂其他孩子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吵着也要我给你做。不过,你母亲我手艺不好,针线活不如那些女红师傅们。当初给你做了两件,看着不合身,就让雪柔收起。现在看看,你应该能穿了。“
”孩儿知道。”荀易五味陈杂,九岁那年,学堂教《游子吟》,盛行穿“慈母衣”。但依照荀易的家世,哪里会让赵莹亲自动手?于是他在家里闹脾气,最终赵莹拗不过他,就跟女红师傅开始学。趁着夜里荀易睡觉的时候量尺寸,给他进行裁剪,挑灯赶制。
不过那段时间,荀易无意间发觉赵莹手指上时常缠着绷带。后来偷偷跟了一天,再也没说要“慈母衣”之类的东西。从此以后,也没再提一些过分要求。
只是,赵莹仍然将那两套衣服做好,交给赵雪柔放起来。
赵莹见荀易神色,笑了笑。手指轻轻触碰墙壁,远处似有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不多时,鸟鸣声遥遥响起,金色飞鸟如同日轮飞到赵莹和荀易面前。这阵鸟鸣声在秘库回荡,远处鬼头鹫听到这声音,立马吓得带同伴准备离去。
“走,哪里走?”白衣胜雪,女子婷婷站在地牢门口。
雪姨似笑非笑看着二人:“就是你们对少爷下手的?”伸出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两道白芒射中眉心,二人齐齐殒命。
扫了一眼地牢,雪姨暗道:刚刚那阵啼鸣声貌似是金乌之音?所以才吓到这家伙?不如先去那边看看,回头再来救这些人。
于是,雪姨化作白光寻找金乌发声之处。
金色神鸟,形似鸦而三足。荀易脱口而出:“三足金乌?”
“果然,父亲传授的密咒可以召唤这只三足乌。”赵莹自语,复又对荀易笑道:“刚刚你也听到。你母亲我是古赵后裔,这座古赵秘库本就该我来继承。不过如今只剩下魂灵之体的我算是无望了。你是母亲仅存的儿子,身上同样留着古赵皇族的血。三足乌可以带你前往地宫核心,那里有古赵封存的传承。等你觉醒轩辕血脉后,可以继承这座秘库。”屈指一弹,三足乌飞到荀易肩上,化作一件金色披风。
妇人怅然:“你母亲终究不是女红的料。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母亲给你做的那两家衣服,就拿这件金乌羽披代替吧。”
自家儿子本就英俊,再配上这件金乌羽披更显不凡。赵莹想着,又道:“听你外公说,这羽披是古赵某一代先祖取金乌之羽而成,可避百邪。当然,羽披灵力损耗,是没有这个效力了。”见荀易披着羽披,赵莹满意一笑。不求他重兴古赵,只求他这一世平平安安就好。
说完,女子魂灵逐渐维系不住。就在即将散去时,远处转弯突然跑出一个女子。
“小姐!”雪姨看到赵莹后又惊又喜,飞快上前去捞魂魄。
荀易不能触碰母亲的魂魄,但雪姨乃天狐灵修,施展玄术握住赵莹的手。
“雪柔,没想到归冥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赵莹一脸复杂,望着昔年对自己报恩的天狐。从小到大,赵雪柔一直跟着自己,即便是出嫁的时候也不离不弃。
魂力所化的泪珠从玉颜滚落,伸手抚摸赵雪柔的脸:“这些年易儿能够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多谢了。“
雪姨眼圈一红,谁说天狐不动情?只是未到动情之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