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笑了,他好像看见了粮仓,麦垛燃起熊熊大火的场景,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噗”一声,火折子便打着了,冒起一团豆大的火苗。
但这火苗紧接着“噗”又灭了。看来是夜风有点大,于是再打着火折子,“噗”火苗燃起,正当他想点燃粮仓时,那火苗“噗”又灭了。
乖乖,这可是新火折子呀,他不死心,再次点燃火折子,但随着身后传来的一股清风,火折子再次熄灭。他的心颤了一下,心里发紧,他能听到身后有个东西在冲着他的脖子吹凉气。
不敢吼出声,他“噌”拔出了护身的匕首,猛的回身,身后什么也没有,但那东西再次在他脖子后面吹凉气。可是再回身,又什么也没有。
“啊!”,这人肝胆欲裂,惊了一般,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有铁钩的墙下,伸手一摸绳子,居然摸了个空!绳子呢?正当他被吓得有些癔症了时,脖子后面那东西又冲着他吹凉气了。
“啊”再次一声惨叫,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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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觉得人中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睁开了眼睛,一阵刺目的灯光。视线逐渐清晰,面前是四个男子,正在盯着他看。
想动,却发现自己胳膊被反剪着绑住,双腿也被麻绳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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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便是云啸刚才值夜时,逮住的。叫醒了云平,姜家成,姜家章后,三人都是很震惊,没想到会有人来放火,一点准备也没有,看这人身手敏捷的样子,可能还会几式武把抄。
姜家章很庆幸,值夜的要是还是他,在对方有匕首的情况下,难免会受伤。
云啸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啊?”这人也是久走江湖,立刻避重就轻道:“四位,我没有恶意,只是饿了,想偷点儿吃的而已,你们若能放过我,我身上的钱财,你们尽可拿去。”
云平抛了抛手里的两块约莫一两二钱的碎银子,道:“这些个钱,若要下饭馆,也够吃几顿的了,你还来我们这偷?当我们是傻子吗?”
那人知道自己自相矛盾了,便闭口不语。姜家成道:“掌柜的,这人不老实,先揍一顿再说?”云啸道:“不老实的人,自有不老实的办法,人家要为雇主保守秘密,当忠臣,咱们便只有成全他了。”
“听闻这位兄台没饭吃,是吧?”那人心中一阵不详的感觉涌起,就听云啸道:“家成,麻烦你到茅厕取半盆屎尿来,尽数让这位兄台吃下便是。”
那人一听,顿时就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脸色惨白,讷讷的,却是并不说话。
云啸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原本怪不得你的做法,只是要为别人做冤死鬼,那就谁也拦不住了。先灌屎尿,然后……”说着,云啸做个切的动作,接着道:“毁尸灭迹,谁会知道今天今时又人命丧于此呢?真真让人好笑,你的雇主能给你多少报酬?你要想活的话,我愿意出双倍。”
连番的心理打击,再加上姜家成作势要取盆子,装屎尿,那人终于崩溃了。道:“我说,是‘马记米行’的马老板让我来放火烧粮屯的,答应事成之后给我十两银子。”
云啸补充道:“出来混,总得有个名号吧?”那人讪讪道:“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小毛贼罢了,人称我‘穿墙鼠’,本来姓名是王大贵。”
那边,王大贵一边说,云平一边记录,写完后,让王大贵在上面按了手印。
兵贵神速,天刚蒙蒙亮,云啸便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很快,县老爷升堂问案,两班衙役高呼“威武……”两排十几根水火棍整齐地在大堂上的方石板地上一顿,“砰砰”直响。
堂上一块大匾“明镜高悬”,县令陶大人和底下的师爷,文案一对眼,便问:“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啊?”
云啸双膝跪倒,高举诉状,道:“草民云啸,状告同城‘马记米行’的马老板,遣人欲放火烧我粮仓,现在人证俱在。”
陶仁国愣了愣神,云啸似乎听说过,想了想,道:“你就是新开‘云氏米行’的东家云啸?”云啸答道:“正是草民。”
陶仁国想了想,昨夜陶总管来过他那一趟,先是散了几件珠宝首饰,引得众妻妾一阵欢天呼地,陶仁国也不乏珠宝,但件件都是如此精品的,还是少见,九件首饰,估计都近万两了吧,这云啸出手还真爽快。
陶大仁又把四家米行欲为难新开的“云氏米行”的事,给他说了,自然是替云啸美言了几句。
想来这陶大仁也收了不少好处吧,这些,陶仁国都不想管,但九个夫人一致夸云啸会做人,是实心好人。陶仁国年近六旬,在九个夫人面前是唯唯诺诺,与其在外边一贯的强硬作风是截然相反。
想到这里,让云啸呈上状纸,扫了几眼,便道:“李捕头,去‘马记米行’锁拿马云峰到堂回话。”这堂下的李捕头,正是数次为难云家的那个捕头李憨,他早已认出云啸,眼见云家不仅没有衰落,反而还进军商界,心中很是不爽。
但大人的命令不可不尊,于是老大不愿意地领着两个捕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