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彬察芦柴棒脸色,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似作伪,心中不禁愤怒交加,一个龙二都能干出如此恶行,那龙大势力比之龙二大了不知几倍,由此可以推断出,龙大这厮所犯恶行,一定罪恶滔滔,罄竹难书!
他想到这里,沉思了一下,又循循善诱道:“芦柴棒,虽然龙二罪大恶极,犯下了无数罪行,可是自有官府查办,有律法制裁。”
说到这里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来到芦柴棒面前,望着芦柴棒那瘦小枯干的身躯,神情十分沉重的说道:“而你一介布衣,虽然是为民除害,其心可嘉,其勇可赞。但是伤人致残,挟刀斗狠,也是犯了大燕律法,轻者充军发配,重则身首异处,芦柴棒,你可害怕?”
芦柴棒听到充军发配与身首异处两种刑法,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那瘦小的身躯也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阵阵颤抖,他不明白钟彬这是何意,难道是狡兔死,走狗烹吗?
他回过头向陈小九处望了一眼,待捕捉到陈小九那一丝肯定的笑容时,他胸脯一挺,忍着痛痛,对着钟彬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忽然又站起身来,转过头去对那些为他打气的父老相亲深鞠一躬。
而后他挺着一副公鸭嗓,怔怔的望着陈小九那个方向,掷地有声道:“大人,我虽然害怕,却不后悔。我芦柴棒父母双亡,流离失所,人贱命贱,生在当世,如浮萍一般居无定所,像狗尾巴草一样摇尾乞怜。
“虽然我将龙二致残,所犯罪孽,不容轻判,可是我一点不怨天尤人,如果时间轮回,我依然会杀了龙二,为百姓除害。”
说到此处,忽然大笑道:“想我芦柴棒,以瘦小枯干之躯,满腹草包之能,竟然能在临死之时为父老乡亲除一大害,是我的荣幸,我那撇下我不管的狠心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我这个身残志坚的狗尾巴草鼓掌叫好!芦柴棒虽死无憾,请大人秉公执法,还律法清白!”
芦柴棒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话,瘦小身躯就那样颤巍巍的立在那里,那可怜兮兮却一脸坚毅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现在所有人,从上到下,从钟彬、孙科、师爷、衙役、还有公堂外面的百姓们都怔怔的一言不发,一双双赞叹与期望的眼神纷纷献给了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人,当然,孙科的眼神中除了佩服,更多的却是愤恨。
而那个刚才打了芦柴棒三板子的铁柱,听闻此言,猛然跑到芦柴棒面前,一言不发,然后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得煽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又一言不发的跑了回去。
他这个举动惹得百姓一阵好奇,浑然不解。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道:“铁柱,你是好样的,晚上让翠花跟你好好亲热一番,给你解解馋!”
说话的正是铁柱的老泰山,众人听了尽皆大笑,铁柱也是羞红了脸,可是心里却无比的受用!嘿嘿,媳妇最是孝顺,有了老泰山这句话,今晚可要与她好好研究一下冰火两重天的无上妙法!
恰此关键时刻,陈小九对樱木做了个手势,樱木会意,急忙安排妥当!
正在众人徘徊在芦柴棒的慷慨悲歌中时,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快板儿声又清脆的响起:“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英雄好汉芦柴棒儿,骨瘦如柴除恶霸,舍己救人千古流芳……”
这首快板虽然流俗,却像是一个发酵的引子般,将老百姓那股愤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他们情绪高昂,纷纷高举着胳膊,异口同声道:“放了芦柴棒,放了芦柴棒,放了芦柴棒……”
那场面,那阵势,山呼海啸,风起云涌,好不壮观!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善良的种子啊!
陈小九心中叹息着,芦柴棒虽然是在半真半假的演戏,可是陈小九听在耳中,又望着芦柴棒那双猥琐的三角眼中射出的凛然目光,他忽然觉得,芦柴棒是那么的勇猛,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真,那么想要在他的消瘦的肩膀上用力拍一下,然后击节赞叹道:“芦柴棒,你是英雄,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