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桀梁一怔，不由自心底升起警惕与防备，将身后的苏颜惜保护得更为紧密起来。

他也不知怎的，在第一眼看见对面女子时，竟会毫无防备地升起淡淡的好感，幸而在见到那双满含恶意锁定自己的乌黑双眸时，那股没来由的好感顿时被压了下去。

“百大哥，我不认识她，我们走吧。”苏颜惜低低的娇弱声音悄然在他身后响起，透着淡淡的哀求让人禁不住心软。

百桀梁开口正欲答应，却被穆笙嫣蓦地打断了。

“颜惜，你真的不愿看见我么？”她上前一步，刻意放轻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深沉悲伤，让人听着都不觉心尖发疼起来。

苏颜惜右手轻捂心口，眼睛微红却还是冷淡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穆笙嫣心被揪得发疼。

“颜惜……”

是了，她怎么会认为颜惜会原谅自己呢，自己在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后还一走了之，连一句话都没有为她留下，又怎么奢望她会原谅自己呢？

——可是颜惜，你休想我会放过你。

——我宁可将你关进房间里怨恨地瞪着我，也不愿看着你在他人怀里对他甜蜜地笑。

——这样，起码你的眼里还是有我的。

“我们走吧，百大哥。”

苏颜惜垂下眸子，白皙的小手扯住百桀梁的袖子，而后与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的穆笙嫣，平静地擦肩而过。

在被绿漪扶着下船时，苏颜惜鬼使神差地回一下了头。

小船在微风吹过的湖面上轻轻摇晃，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就站在另一端的船头上，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在宽旷的远景衬托下，那孤单的身影显得格外荒凉寂寥。

仿佛感应到什么，穆笙嫣突然抬起了头，准确地与她的目光对上。

明明相隔的距离已经很远，苏颜惜仿佛还是能看见她眸中突然燃烧起来的希冀曙光。

“惜儿？”

心头微涩，苏颜惜还是无情地将脸扭了回来，而后对着疑惑看着自己的百桀梁，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镇定地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只是想了下事情而已。”

穆笙嫣怔怔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先前还亮起的眸色，瞬间变得黯淡了下来。

她的目光悠长而落寞，仿佛整颗心都变得空了起来，荒芜地可怕。

——希望的曙光，熄灭了。

——原来这种绝望的痛，会比皮肉之苦远远疼上千万倍。

而马车内，憋了许久的绿漪终于忍不住看向自家正怔怔发愣的小姐，开口问道，“小姐，那不是……”

百桀梁也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

“她是谁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苏颜惜轻轻咬着唇，神情倔强地轻声反问道。

绿漪偷偷瞥她一眼，见她神色不对，忙乖巧地应了一声，生怕她刚养好的身体又被刺激得复发。

百桀梁因不明白其中的纠纷，也不好询问，只能忍耐住好奇默默倾听。

苏颜惜心口又一阵憋闷，不由将头靠在了车窗旁，轻轻喘了喘。

“小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时刻担忧着她的绿漪连忙靠过去扶住她，从袖间掏出大夫要求随身携带的药丸和水喂给她。

见她神色安稳下来，绿漪不由在心里暗暗责怪起穆笙嫣来。她明明知道自家小姐身体不好的，还这么来刺激她，亏小姐之前还救了她，呸，简直狼心狗肺！

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的百桀梁，这时也不由舒了口气，“惜儿你好些了么？”

苏颜惜脸色苍白地轻轻点了点头，安抚两人道，“我没什么事的，老毛病而已了。”

神不知鬼不觉中已经偷偷替换了车夫的穆笙嫣，在听见里面的对话，心中不由一颤。

是因为她的原因么？之前那么刺激她，而颜惜的身体本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