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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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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之中,陆宁慢慢的踱步,正即将秋收,黍米准备入库,田间地头绿油油金黄黄一块一块的庄稼地,这里是县郊,都是比较好的田地,以稻田居多。

东海是平原之地,河流也多,一眼望去,风吹草低,秋高气爽之时,远方碧空白云,一条银带蜿蜒贯入南湖。

东海县城,以前曾经被称为郁州,县城南有东海山,临海处是天然良港,从扬州去日韩的商船,偶尔会在这里停泊补给。

刚才陆宁本来想去刘府转一圈,但到了刘府外面,就听里面哭嚎震天,正是抄家进行时,鸡飞狗跳。

陆宁不太想看这等凄惨画面,好像自己多欺负人一样。所以辞别乔舍人,说来县郊刘家的田庄转转。

刘志才在此经营多年,是本县第一豪强,就说田地,县郊近邻明湖的上好良田,刘家就有上千亩。

东海县开府筑城极早,要追涉到汉代,整个海州,人口十几万,东海县就有数万,在现在这个年代,人口算是稠密了。

而本县最好的良田便是环绕明湖的这一片了,有水源,好灌溉,自为良田,只是这些良田,这些年都被刘家兼并,在明湖之畔,刘志才更大兴土木修了别苑,不过现今别苑中,自然也是愁云惨雾,陆宁便没过去,只是远远的在田陌中踱步。

一阵轻风吹来。

陆宁伸了个懒腰,看来穿越后遗症没有了,这怕风怕冷的感应已经没了。

不过,唐主赏赐下的狐裘,自己以后一些场合还是要穿,好似金陵有权贵人物召见过自己,自己这病怏怏的形象,还是要维持。

乱世,低调为好,低调为好。

先观察观察这个世界,再做打算。

正思忖间,却听身后脚步声响,有人呼唤:“大郎?”

陆宁回头,却见土丘后匆匆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尖嘴猴腮汉子,是明湖村村正尤老三,喊陆宁的,是一个憨厚的汉子,也是明湖村的佃户,小名阿牛,平素对陆宁甚是亲厚,是陆宁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这个明湖村,住的都是刘家庄园的佃农,有三四十户人家,聚居在一起,成为村落。

尤老三就是其中一家佃户,不过他有个胞妹生得极为美貌被刘志才相中纳为妾侍,尤老三鸡犬升天,被举为佃户村落的村正,主要便是帮刘家收租。

陆家破落,也不得不佃刘家田地来种,所以陆宁和尤老三倒也打过几次交道。

陆宁琢磨着也苦笑,正是因为破落户不多见,自己也算属于特殊人物,经常被其他佃农背后指指点点,也就比较惹眼,不然尤老三未必认识自己。

见到陆宁转身,自己没认错人,阿牛走上两步,有些急切的说:“大郎,听说你归农,我早想去看你,但一直不得空是了,秋收后我家里有了些米粮,你先拿去给刘婆,暂时缓上一缓?”

陆宁心里一怔,更暖暖的,实则阿牛去了租子,剩下的米粮能维系一家五口的口粮就不错了,阿牛早婚,有一子二女,其妻王氏精明强悍,是有名的母老虎,阿牛把家里口粮匀给自己去还债,那王氏还不吃了他?

陆宁还没说话,尤老三已经不耐烦的道:“现今什么当口了?还在此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陆大,你快些走,不要在这里碍事!”他脸色很不好看,有些惶急之色。

陆宁知道,刘志才垮台,尤老三现今自也如丧家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碍事,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又见阿牛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给自己使眼色。

“啊,来了来了!”尤老三喊了声。

却见沟壑另一边,两旁野草丛生的阡陌小路中,有个人影正向这边移动,尤老三便快步跑,迎了上去,阿牛对陆宁使个眼色,“大郎,你先回!”他也跟了上去。

陆宁却是正闲得无聊,便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对这个世界,他很好奇,还在探索中。

今生的记忆,有些比较模糊,可能是因为今生的自己,有时候痴痴呆呆的吧。

来人却是个妇人,连滚带爬的和尤老三在田间沟壑中汇合,她便哀哭起来,“三哥,我好命苦啊?!”凄凄惨惨的哭个不停,声音却是异常娇媚动听,哭音更颇有些勾魂夺魄。

陆宁站在沟壕上,不由哑然失笑,那妇人手中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下沟壑时摔了一跤,包裹摔得松散,露出里面好大一块“金锭”,当然,现今所谓金锭,实则是黄铜,但看起来,怕也有二三十斤,真亏这妇人是怎么背着跑过来的。

这妇人,不消说,自然是刘志才的小妾尤五娘了,刘志才遭难,她这是要夹带私逃,从别苑里偷出这般重的“宝物”。

陆宁以前没见过尤五娘,但这个y o u物的艳名却是如雷贯耳了。

平素佃农们在田间劳作,吹牛打屁时,说些荤素笑话又借以讽刺收租甚重的“刘扒皮”,他们不敢用威仪无比的正室夫人甘氏,倒是这尤五娘倒霉,时常成为佃农们yy的对象。

在那些荤素笑话中,陆宁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则,说尤五娘腰肢太细太软,刘明府便是试也不敢试,怕折了这位美娇娘的腰;又说刘明府鰥居了数年,这两年突然娶妻纳妾成瘾,其实是老而无用,刻意掩饰而已,那尤五娘耐不住寂寞,早已红杏出墙。

不过此时看着沟壑中,灰头土脑满身泥土的这妇人,陆宁不觉好笑,真不知道看起来纤弱无比的她,是怎么将这铜块偷出来的,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古人诚不欺我!

咦,不对?陆宁突然省起,这妇人夹带私逃,现今,可不是等于偷的自己东西么?

“五妹啊,我,我还是有些怕,要不然,要不然你,你还是回去吧!”沟壑里,尤老三搓着手,看起来,早和妹妹说好的,是以来接应,但事到临头,又骇怕起来。

正哭哭啼啼的妇人立时便止了哭声,伸手拂额头乱发到两鬓,立时露出一张如花美靥,一双凤目,水汪汪更是勾魂夺魄,“三哥,你可对得起我?!你我从江南流落至此,相依为命,为了你,我屈身那没卵的糟老头守活寡,天可怜见,那糟老头子有此一灾,我只是个没名没分的闲杂,为甚要为那糟老头子陪葬?你舍不得产业,我便自己逃命,我就不信天大地大,没我尤五儿的容身之所!”

尤老三看起来极怕妹妹,被这妹妹一套说辞数落下来,脸有愧色,嚅嗫道:“不是,话不是,不是这样说”

“兀那少年郎?!有何可看?给我滚下来!”尤五娘抬头间,却是看到了陆宁,更瞪了尤老三一眼,“带这许多农汉来,三哥你是怕我逃不掉么?故意带许多眼线来,我逃走后,他们还不到处传啊?!”

“啊,不是,我就带了阿牛一个人来,他力气大,又憨厚老实,可以帮妹妹你搬抬细软送你一程,这,这陆大不是我喊来的”尤老三急急的解释。

陆宁无可无不可的跳下沟渠,也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当看不到,任由她们兄妹离开?倒也无妨,本就和自己没关系,自己更不想做什么土豪恶霸,那铜块,铸钱的话,也不过几贯铜钱,送她们做盘缠也无甚么所谓。

“小孩儿!长得倒挺俊俏!可惜是个病秧子!”打量着陆宁,尤五娘随之冷哼一声,“今日之事,你权当没见过,若多嘴泄露半句,我剜了你的眼睛!”

陆宁无语,其实这尤五娘,也不过十四五岁,不过是妩媚天性,少年早熟而已,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女子,法定十五岁可成亲,但妾侍却是十一二的所在多有。

而自己这个世界的年纪是十六不假,但前世今生,自己倒觉得,自己的心理年纪,做这个尤五娘的爷爷都可以了,却被她喊一声“小孩儿”。

不过,自己脸色是有些苍白,看起来生病了一样,只能慢慢将养了。

胡思乱想着,陆宁摊摊手,说:“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尤五娘满意的颔螓首,心说这些庄稼汉,小农蛮,各个胆小如鼠没丁点见识,吓一吓便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却听沟渠上,有人嘿嘿一笑,“这不是尤老三和尤五娘么?你兄妹这是要远行吗?”

尤老三和尤五娘抬首看去,脸色立刻都变了,变得很难看。

沟壑上,站着一个冬瓜似的矮胖子,此时笑眯眯的一脸不怀好意,正是本县司法佐刘汉常,他左右两名差役,都配腰刀,却是两名执刀。

本县官员被一勺烩,这些胥吏现在就是县里的大王小王。

刘汉常这个司法佐,对底层百姓来说类似后世公安局长等等权责,但对于县里几个大佬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毕竟只是胥吏,从官方来说,完全不似后世公安局长的地位。

以前这位刘佐史紧随刘志才脚步,时常进出刘府和别苑,和尤氏兄妹极为相熟,以往也曾经大拍尤老三马屁。

只是眼下,遇到这位刘佐史,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尤老三和尤五娘都知道这一点,脸色都是巨变。

刘汉常看着沟壑中众人,心中暗喜,正愁对新明府没见面礼呢,眼下却是帮新明府抓到了要夹带私逃的女奴和佃户,正是大大的一桩功劳。

刘汉常也并不清楚敕令的内容,只是打听到好像任命了一个新县令,原本是个农人,叫陆宁,抗周立了功。

对即将赴任的新任县令,刘汉常自然最为热心,也不等明日和新县令在官衙中相见,却是早早的就四处扫听。

从刘府抄家的州府差役嘴里,听说新县令来看刘家庄园田地,心里暗笑这新县令果然是农人,太过猴急,眼巴巴就跑来看他的田产,怕到不了他手上吗?

不过刘汉常也不敢怠慢,急急的领了两名执刀,来明湖良田这边寻找这位新任陆明府,只是千亩良田,又土丘沟壑,溪弯水洼,一时没寻到新明府,但却不想,抓到了几个密谋和刘家美妾夹带私逃的佃农,刘汉常喜出望外,这天上,可不落下馅饼了么?

“来来来,都上来都上来!”刘汉常笑着对几人招手。

尤氏兄妹无奈,只好手足并用,抓着野草,爬上沟壑,陆宁和阿牛跟在后面。

看着尤五娘纤纤玉手抓着野草攀爬的曼妙身影,刘汉常心中便是一热,虽然这位美娇娘为了出逃方便不似平日华丽盛装,仅仅穿了青裙,但却掩不住她诱人身姿,那高s o n g那紧翘都一览无遗.

对上官的这位美妾,刘汉常平素夜深之时,又何尝不是有诸多幻想?那甘氏夫人或许容貌更美,但若说勾起男人y u火,令人更会想入非非幻想如何侵犯,毫无疑问,就是面前这个娇媚入骨的y o u物了。

“佐史公,明府以前对你不薄,便放过妾如何?”尤五娘虽然心中慌乱,却盈盈下拜,想以情动之。

第一次被这美人如此软语哀求,刘汉常心都酥了,却是猛地一瞪眼睛,“大胆!刘志才罪深孽重,你不思悔过,却仍对那罪人尊崇有之,还称呼他明府?!”

“还有,你妄图抗拒上谕潜逃他乡,可知罪?!”喝声中,刘汉常眼见这美娇娘花容失色,在自己威风下颤栗,心中畅快更是难言。

尤五娘咬了咬红唇,默然不语。

刘汉常上下盯着她诱人身姿,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她,这美娇娘却只能忍受,刘汉常就觉得心里那股邪火越来越旺,随之咳嗽了一声,“不过吗,念在你年少糊涂,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圆转!”

尤五娘被这矮冬瓜盯得一阵阵犯恶心,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娇滴滴说:“那,那,要如何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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