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树下,繁荫廊中,闲适安坐的少年,看着毫无形象哭到稀里哗啦的少女苦笑不得,唯有向前伸手。
如被蛊惑般,戴双琳一步一步走到廊前,小心翼翼避开绑着木板的腿,在抬椅前蹲身仰头,泪眼中他的脸看上去憔悴又消瘦,但这却丝毫无碍他眸中神采,戴双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直到手被他抓的有些生疼,才举袖擦掉眼泪笑了起来。
是的,戴双琳笑了,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她只要他能平安回来,便再无他求。
“害怕吗?”顾孝民亦是近乎贪婪的打量着眼前少女,黑了,也瘦了,鼻尖还隐隐有没褪完的皮屑,可见那些日子晒得有多狠,听他娘信里说,傻丫头为了能晒的更黑些,不停往自己身上倒水,水一干皮绷得死紧,没两日鼻尖、脸颊、肩膀等处都被晒破了皮。
“不怕”戴双琳摇头果断的回答道,水染过的眸子闪烁着令人欢快的光芒,这种快乐感染了视线从未离过她身上的顾孝民,只是稍后他却收紧握着小手的大手,低叹一声道:“可是我怕!”
“额”戴双琳一愣,回味过后才明白了他这话的含义,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提前回来,还出现在了这里。
“以后不可再这般行事了,那些身外物,不值得你拿自己去拼”顾孝民垂目掩饰住心中的后怕,他不想告诉她,他的心从接到报信一刻就开始加速,直到方才见到她的瞬间才慢慢恢复平静,早知道她会以身犯险冲动行事,他就不应该顾忌着考学而没有早些除掉李亭长。
“嗯,不会了!我也觉得那些身外物不值得我冒险呢,可这个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所以我就……”戴双琳没有发现顾孝民眼中闪过的懊恼,她先是信誓旦旦的答应下来,继而则是惊呼道,“哎呀,你又抓疼我了!”
“还知道疼?”顾孝民声音中带上了责怪,他是真生气了,往日就知道她胆子大,却不知道会大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新来的大人本就准备对李亭长下手,你的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正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李亭长为人绝对要比戴双琳知道的要狠,告状失败的后果必定是戴家家破人亡。
这也正是顾孝民知道此事后,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的原因,他要在戴双琳莽撞惊蛇之后,替她补上令李亭长必死的那一刀,只要他顾孝民活着一日,他便绝对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去害戴家的。
戴家是她戴双琳的命,而她则是他顾孝民的命,环环相扣,此生无解了。
“那现在怎么办?”被顾孝民一提醒,戴双琳难免紧张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望着顾孝民,她只想着这事若是办好,戴家可以从李亭长和戴显业手中拿回一切,就算办不成,也可以将李亭长在新县令心里彻底抹黑掉,却没想到这事万一要是办不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