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负着双手,来回走了两步,来到正前站定,面色如水,徐徐道:“我之前下的军令,尔等可曾听闻。”
三个人都低着脑袋,嗫嚅道:“都听见了。”
“意思可都懂吗。”
“都懂。”
“那便无话可说。来人,推出去,全部斩首!”
四人闻言大惊,猛地抬起头来,睁圆了眼,一时怔住了。
那为首的倒八字眉的年轻人,颤着声音道:“高大哥,你真要杀我吗?”
外面陡然冲进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李豹,他大步奔进来,高声急叫:“高大哥,不能杀小福啊!”
那倒八字眉的年轻人,正是白岭村中的龚福。他跟随高岳投军,又是和高岳早前就认识的关系莫逆之人,所以在军中乃至白岭子弟中,都很有分量。
此次入得襄武城,几个年轻士卒,陡然来了这从未见过的大城,皆是又惊又奇,忍不住信步乱转,在一偏僻小巷内,正正撞见一个年轻女子。
龚福四人,皆是年轻气盛,又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同龄少女。乍一撞见,见那少女身子曼妙,姿容秀丽,不禁鬼使神差般的拦截了下来。
少女本是出门为父亲抓药,抄着小路急急往回赶。却被几个兵卒莫名拦了下来,面上顿现惶急惊怕之色。
士卒四人,见少女面上秀眉颦起,双眼朦胧迷离,星雾点点,楚楚可怜,极为动人。一下子便觉得口干舌燥,鬼迷了心窍再也不管不顾,纷纷扑了上去。
有那奉命巡街的兵丁,闻声过来一看,见是龚福带头,众人晓得他和高岳是什么关系,调笑一番,竟不顾而去。于是三人再也没有什么顾虑。轮番施暴之后,心满意足的拎起裤子,一走了之。
那少女无端受此大辱,硬是咬着牙,趔趔趄趄将抓来的药送回家中,扑进母亲怀中,大哭着将受辱一事告知,这飞天横祸,将双亲都惊吓得呆住了。
这石家夫妇二人,唯有一女,名唤如秀。虽是小家碧玉,也清丽可人。老石夫妇当作心肝宝贝,含辛茹苦的拉扯大,指望找个本分良善的人家,也能了了一桩心事,没想到,闺女刚刚长成,却被几个贼子坏了清白。
本来这襄武城,换了主人,城中百姓,到了天明,一传十十传百,大都皆已知晓,皆是畏惧惊慌,纷纷闭门观望;偏生这户人家,石老汉夜间湿寒老病发作,咳得厉害,如秀在旁服侍,几乎一夜未眠。
好容易等到天明,石老汉病症也稍微缓和了些。如秀便寻思赶紧去找相熟的药铺,再抓些药回来,尽快给父亲服下,好压一压病灶。
又想着虽然城里刚逢变动,却也未听闻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老娘年岁大了,熬了一夜已经受不住,如秀便鼓了勇气,独自一人出了门,结果遭到大祸一场。
那石老汉又气又恨,直扇自己的嘴巴子,老泪纵横,恨自己为什么要发病,害的闺女独自出去抓药。
妇人搂着女儿,心疼的似被剜去了一块肉,妇道人家,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只是紧紧的搂着可怜的孩子,母女抱头痛哭。
一家人哭了半晌,石老汉止住了悲声,又劝慰住妻女,便商量事已至此,下一步该当如何。老汉恨怒满胸,依他的意思,便是要直接上府衙去告状;妇人却担心起来,闺女遭了祸,好歹留得性命,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女儿好容易逃得回来,再让她去抛头露面,万一又惹来什么祸祟如何是好。听说连原先的太守都被捉起来了。还不晓得死活。新来的“大王”不知道什么脾性,生怕护着短,发起狠来,将一家人都杀了,那岂不是悔断了肠?
石老汉闻言,也有些彷徨起来,他跺跺脚,又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便含着泪,无奈的默认了,打算吃个哑巴亏,把这苦楚咽下肚去,再不吭声。
如秀见状,反而不再悲泣,反过来安慰双亲。很是说了一些宽慰得体的话,父母见她样子,反而更加难过,又哭了一回。
如秀对双亲说了一番,又说女儿无颜再面对世人,命该如此,连累父母伤心。又叮嘱起二老要保重身子,不可劳累,好好的活着才是女儿最大的愿望。
她母亲仍在垂泪,石老汉听着听着,察觉不对头来,仿佛是如秀在交代后事一般。
等他一下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如秀擦了擦泪,倏地从柜中摸出了一把绞剪,无比决绝的扎进了自己的咽喉。
妇人吓得呆住了。片刻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夫妇俩一步抢上前,哪里还来得及,如秀喉间鲜血狂喷,面色由潮红转成惨白色,在老汉怀里挣扎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