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说:“婶子,叔父,我们现在要去做一桩大事,你们恐怕也没法子插手。不如这样,你们先休息,午夜后和我们一起出发。渡河之后,你们一直往东走,大约四十多里,有一座凤凰岭,你们就在那边等我们。待我们把事情做完了,就和你们汇合,然后去谋求大富贵。”
一句话,令洪娘子更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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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后世又名战台寺。
夜色已深,凤凰岭下一座破落道观中,王猛正坐在篝火旁,静静聆听一个黑面虬髯大汉的汇报。
“……渠帅,按照左丘的说法,明天一早,官军会押解曹大哥一家去九女城。从棘阳县城出发,必经过龙潭。那边地势开阔,适合咱马队冲锋。到时候咱们从两下伏击,打他娘地就是。”
虬髯大汉一口关中腔,不过言语清晰。
王猛说:“老周,打打杀杀,咱从来都不会害怕。可问题是,我得保住我那兄弟一家人的性命。伏击,虽说也可以,风险却有点大了……我有个想法,既然是官军押解,咱们何不扮作官军?到时候假装和他们汇合,混到队伍里,在突然出手。如此不但可以降低兄弟们的伤亡,也方便我保护住我兄弟一家的性命。老周,左丘,你们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虬髯大汉一听,不禁一拍大腿。
“好主意!”他敬佩的看着王猛,“渠帅果然厉害,这样正可以把那些官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渠帅,这官军的衣甲……”
“咱们现在就出发,走一趟育阳县。那边夜间有不少巡逻马队,到时候抢了他们衣甲就是。”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
左丘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男子。
说话做事,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他在道观外,集结了一帮子人,跨上马,趁着夜色离去。
王猛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大雄宝殿。
虬髯大汉紧随他身后,轻声道:“渠帅,你别担心。在县城里,我看狗官对唐大哥一家还算周全。等明天咱们救出他们,就回土复山去。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劳什子黄家有算个甚?”
王猛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阿福,你说过会回来……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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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玉和邓才喝了一夜酒,第二天便到棘阳城门口等候。
卯时,棘阳城门开放,老管家带着曹汲一家三口,从城里走了出来。曹汲夫妇看上去,精神还算不差;可曹楠明显有些萎靡,俏丽面庞略有些惨败,有点憔悴。三人都是一身褐色囚衣,在五名乡勇的看护下,走出城门。
“邓才,你也随着一起去吧。”老管家淡然道:“县令说,九女城大营正是用人之际,你才能卓绝,就去那边做事吧。”
邓才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邓才尊令。”
说着话,他偷眼打量了一下曹汲三人,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笑意。
“蒯伯,那我们就先启程了!”
老管家蒯伯显然不想和他们寒暄,冷冷的应了一声之后,调头就走。
“这不是大熊吗?”
马玉一眼认出,五名乡勇之中的邓范。
想当初,邓范游手好闲,马玉也是县城里的青皮地痞,故而也算有些交情。
邓范连忙谀笑道:“马大哥,小弟给您问安了……呵呵,这一路上,还请马大哥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马玉得意的大笑,见邓才正准备把曹汲三人上锁,连忙喊道:“姐夫,不用这么麻烦……小弟有个办法,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腰,系死一头之后,另一头就系在我马上,他们跑不了。
这里有五十多个人,若还让他们跑了,岂不成了笑话?”
马玉说着,催马就到了曹汲的跟前,手中马鞭敲着曹汲的脑袋,“姓曹的,这法子可是你儿子想出来的,没想到今天会用到你的身上。放心,咱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好生招待你们……”
当初,曹朋为防止马玉他们逃跑,就想出了一个连环绳套的法子。
马玉现在得了势,自然要想办法还回去。
曹朋和邓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就只有还给曹汲一家。
一个军士上前,用绳子套在三人身上,绳索的一头,就落在马玉的手里。
马玉用力一拉扯,曹汲三人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马玉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走,咱们上路!”
说着话,他纵马就走,曹汲三人身不由己跟着小跑,看上去非常狼狈。
邓范一蹙眉,下意识握紧了长矛。他紧跑两步,看似无意的搀扶了曹楠一把,压低声音道:“姐姐,忍耐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曹楠一只手轻轻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听到邓范这句话,下意识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希翼之光。
邓范点点头,大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走……”
伸出手推了一下曹楠,但实际上,却是扶着她,令她不至于跌倒。
马玉得意的笑声,更响。
邓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让我也来过过瘾。”
他从马玉手里接过绳索,纵马疾驰。曹汲差一点就被带翻在地,幸好他常年打铁,体格还算不差,很快便稳住了身子。
“邓大哥,慢一点……”邓范忍不住开口道:“您是四条腿,弟兄们可是两条腿,跟不上啊。”
邓才这才勒住马,笑眯眯的把绳索交给了马玉。
“哥哥,别急……咱们这半天,有的戏耍,慢慢来就是。”马玉把绳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大手一挥,“走了,咱们回九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