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又熬了一夜,把《天鄞论》拆了,替换了书页,按照原来的痕迹重新装订,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天鄞论》重新成册,看起来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锦书一边拿了铜盆当着尚宛妗的面烧替换下来的书页,一边觉得很是惊奇。
尚宛妗看着那些书页都燃尽了,这才自己褪了衣裳躺在了床上,她往里面挪了挪,对锦书道:“你也累了,就在我外侧躺一躺吧!”
然后看了眼锦书眼睛下面的青影,抿了抿嘴,又道:“等待会儿澍香她们过来了,你就留她们在我身边伺候,我放你一天假,回房间好好睡一天。”
说完也不等锦书回答,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她虽然之前睡了半下午,可重新装订《天鄞论》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因此看起来倒比一直没有睡觉的锦书还要累上三分。
锦书失笑,收拾好残局,这才依着尚宛妗所说,在尚宛妗外侧躺了下来。
才躺没多一会儿,锦书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尖声呵斥叫唤,头昏脑胀的醒转过来,就见如嬷嬷气势凌人的站在朱床前,澍香和澍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她刚醒过来,还有些茫然,视线往稍远的地方一挪,就看到顾老夫人铁青着脸坐在桌前的雕花梨木椅上。
吓得她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给顾老夫人磕头请安。
闹的动静太大,尚宛妗也醒了过来,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皱眉道:“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顾老夫人厉声呵斥,“你这样子,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管不好自己,也管不好丫鬟,哪里还有半点侯府小姐的样子!”
然后又去骂锦书:“小姐年纪还小,就是你们这些不懂事的丫鬟给带坏了的!我没来也就罢了,我既然来了这锦都一遭,就要给妗姐儿肃清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贱蹄子,等过了今日,就找人牙子来发卖了你们!”
尚宛妗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急忙坐起身,自己取了叠在床尾的衣裳往身上套,嘴里有些着急:“大早上的,外祖母这是怎么了?锦书跟在宛妗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好好的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发卖了?”
“和主子同榻而眠叫好端端的?”顾老夫人脸色难看,“你倒是善心人儿,对一个下人比对自己亲妹妹还好!”
尚宛妗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是尚宛仪,登时觉得有些心累。却不好跟顾老夫人硬碰硬,顾老夫人若真的铁了心要发卖了锦书等人,她一个小娘子,能护得住谁?
于是稍稍软了语气,对顾老夫人道:“外祖母要是觉得锦书她们做得不好,宛妗就罚她们。何必发卖了,一来是卖人我们武威侯府名声不好,二来是宛妗用惯了她们,再换别的丫鬟来,也不习惯。宛妗知道外祖母是为宛妗好……”
“你用惯了的丫鬟卖了不习惯,盼雪和仪姐儿用惯了的丫鬟卖了她们就习惯了?”顾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卖盼雪和仪姐儿的丫鬟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武威侯府的名声?”
尚宛妗脸色一变,到了这个时候,她要是还听不出来顾老夫人这是在故意找茬,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顾老夫人又道:“你赶紧收拾,我们去庄子里看盼雪。”
尚宛妗吃了一惊:“祖母和父亲同意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