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吟风见尚宛妗看了脸色,就知道他们是有这打算了。
心里沉了沉,劝道:“你们年纪还小,怎么能这么糊涂?舟哥儿就算是考取了功名,朝中无人,能与什么建树?你又快到及笄的年纪了,若是留在武威侯府,一半的小门小户,哪里敢上门来提亲。”
尚奚舟在一旁道:“这事情跟元娘没有关系,再说了,就算朝中无人,我尚奚舟也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挣下一份荣荫来。”
“你别开口!”顾吟风瞪了尚奚舟一眼。
放柔和了声音,对尚宛妗道:“不管是为舟哥儿想还是为你自己想,出府单过的事情皆是提都不能提的。你年纪小,不知道生活艰难,等过个几年,就知道三舅舅今日这些劝诫是为了你们兄妹二人好了。你年底便要及笄了,在府里最多还待几年,再不喜欢,日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尚宛妗听到这里,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凭什么要她忍?上辈子她是庶女身份,所以逆来顺受忍来忍去,这辈子她都恢复她的嫡女身份了,凭什么还要继续忍?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也就罢了,偏偏是顾吟风说的。若顾吟风跟她不亲近也就罢了,可偏偏顾吟风如今已经是她心里敬重的三舅舅。
尚宛妗扭头看向尚奚舟,她心里有些担心尚奚舟会被三舅舅的说法所打动。
好在尚奚舟脸色凝重,上前走了一步,却是把尚宛妗稳稳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尚奚舟对顾吟风道:“三舅舅这话说得,元娘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就吃了不少苦,回到武威侯府之后更是身心俱疲,说句难听的话,武威侯府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若是不带她走,只怕再过个几年,元娘就一点儿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武威侯虽不好,却是你们的亲爹!”顾吟风脸色一厉,“你们兄妹二人都是读书的人,那《弟子规》学到哪里去了?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这些还要我一个下九流的商人来教导你们吗?”
他这话一出来,尚奚舟和尚宛妗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尚奚舟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毕露,看向顾吟风的眼神带了丝恨意:“他不慈,我便不孝!我倒是要看看,朝廷会不会因为我不孝不许我入仕!”
“三舅舅!”尚奚舟语气悲痛而哀绝,“你是没有看到,他是真的想打死元娘!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了!由着父亲打死元娘而无动于衷,岂不是对母亲的不孝!”
尚宛妗见他这样,又是感动又是温心,跟着红了眼眶。
骤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就在尚宛妗要出声请顾吟风回客房时,顾吟风忽然一下子也红了眼眶:“舅舅懂你们,旁人岂会懂你们?”
顾吟风道:“舟哥儿你是否想过,侯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就算再不喜欢你,能传承的人也只有你一个。大齐孝字为先,武威侯不松口,你若强行离家,就算朝廷不在乎你和武威侯的龃龉,迫于民意,也不敢让你有前程,到时候你拿什么护元娘?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你要怎么保护元娘?”
这些问题,尚奚舟也是想过的,只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想着等考取了功名之后再想办法。
顾吟风叫他们忍下去,说白了,也是觉得他们没有本事解决这个问题。兄妹二人自己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做舅舅的,就更不好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