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又并不完全,此刻的她可以说是一个半神半妖的异种。
而神性的衰退还在继续,待到剩余的三成神性被彻底吸收,青鸾的生机也会同样消散。
她与毕方虽然拥有两个意识,但却又不是独立的个体,一方死去,另一方同样难以存活。
她很快便弄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只是拥有十二成神性的毕方尚且无法挣脱天人的锁链,更何况此刻的青鸾。
她快要死了。
即使方才侥幸的依靠苏曌体内的毕方神性苟活到现在,可似乎她已经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在天人恐怖的力量之下,她没有了半分反抗的心思。
她的双眸在那时安静的闭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没有感到半点悲伤。
她是太上,忘情的太上。
不喜不悲,不哀不怒。
她自记事起便被自己的父王送于了星辰阁,作为某种交易的筹码。
她送归过一位又一位的星殒,见识过这世上许多的喜怒哀乐,但却都难以在她的心中惊起半分的波澜。
直到遇见了他。
那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少年的身影。
在那天岚院中,她教他练剑。
在朱雀街上,他与她对坐饮酒。
他那般幼稚,却又那般纯粹,也或许就是这纯粹打动了她,嗯,应当说是打动那位未成太上的青鸾。
于是,她随着他出生入死,远赴西凉。
他们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最后,为了他,她了断尘缘,做了太上。
这便是她的一声。
漫长无比,却又寂寥无比。
似乎只有遇见他的那一两年光阴才有了些生气。
她忽的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个青鸾会喜欢上苏长安。喜欢到即使成了太上,她也无法了却这因果,为他赴汤蹈火,到了临死之时也无法生出半分的怨念。
情爱。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
这样的疑问,在将死的青鸾脑海中浮现。
“可是你就要死了,死了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去品味情爱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了。”于此同时一个声音忽的在她耳畔响起,周围的时间在那一刻好像停了下来一般。
一道红色的虚影在她的身前浮现,站在她的跟前。青鸾一愣,细细看来,却发现那身影除了一袭红衣,一头红发,模样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你是...?”她不禁问道,但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我是毕方。”那虚影这般回答道。
“你快要死了,我也快要死了。”虚影说道,嘴角却浮出一抹笑意。
“可是,我不甘心死去,你也同样不甘心。”
“那又如何?”青鸾冷眸说道,对于毕方,她本能升起一抹警惕。“你没有办法挣脱他们的大阵,我也同样没有。”
“我已活了数万年的岁月,死了便死了,只是可惜,你才两百余岁...”毕方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想如何,不必绕弯子,直言便是。”青鸾冷哼一声,知道这毕方话里有话。“不过在我眼中,你们神族与那天人不无差别,你若是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我看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吧。我已活了两百年,比之你们神族自然短暂,但比起大多数生灵却已是甚多,死,又有何惧?”
“倒是有些骨气,不亏是我的转身。”那红衣虚影轻笑道,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虽然模样与青鸾一般,但这模样却多出了一份魅惑之意。
“你自然是死得,可是你那情郎呢?你可有想过,你若是死了,他又如何逃得过这些天人的掌心?”她极为笃定的说道,似乎已经抓住了青鸾的痛脚。
青鸾的身躯也确实在那时一震,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地上那道依然沉眉盘膝坐着的少年身影,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她对于苏长安的感情极为复杂。
她已是太上,早无情爱之念,可偏偏却有一道与苏长安的因果如何也斩不断。
甚至每当苏长安遇到危险之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一件本能的行为。而此刻想到自己死后,苏长安将置于险地,心头也莫名生出了一分不舍。
她转头看向毕方,问道:“说吧,要如何做?”
她很清楚,这毕方在这个紧要关头与她对话必然有什么方法可以逃脱这险境。
毕方又是一笑,她撩了撩自己额头前被夜风吹起的发丝,双眸之中忽的有一道精光闪过。
她脸上的嬉笑之色在那时尽数收敛,变得肃穆了起来。
她说道,“你太过弱小对抗不了天人,而我的力量因为方才苏醒无法尽数掌握同样不是天人的对手。”
“但是,若是我俩融为一体,你是妖,我是神。同时你也拥有星君传承,加之星辰阁的功法,人妖神加之星君之力,虽无法成就仙道,但以我的能力,可以暂时模拟出一份蛮族传承,助你成就伪仙之体,而后彻底点亮你得那颗命星,以此,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颗星星?”青鸾一愣,大抵知道了毕方所言所知何物。
她成为太上之后的那颗命星,极为奇怪,似乎不在白河远的管辖之内,而且以她的太上之力,竟然无法将之彻底点亮。
此刻听闻毕方之言,才知这颗星星与众不同到了何种境界,似乎拥有与天人抗衡的力量。
“可是,若我与你融合,我会怎么样?”青鸾任由疑虑。
“你和我都会死!又或者说都活着,我们将一起以一个全新的姿态重生。不是毕方,亦不是青鸾。”她这般回答道,脸上的神色极为凝重。
但忽的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收到了某种重创。
“不好,他们察觉到我动用了时光之力,你快些做决定吧。”她催促道。
青鸾在那时回眸深深的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终于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