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我却再无机会与君对饮。”
此言说罢,他将手中的酒坛一斜,里面的酒水便化作一条绵长的水线,落了下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坟前的墓碑。
做完这些,南苑又是发出一声长叹,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躬下身子,朝着那墓中之人庄重的一拜。
白封胤三人在这时对视一眼,也纷纷走上前来,学着他的模样也朝着那墓中之人一拜,神情同样庄重万分。
“这便是前辈所说得英雄?”白封胤看着那座简陋的坟墓,问道。脸上是不当属于他这年纪的阴郁之色。
“唔。为西江众生,率领十万大军死守一城,最后尽数战死。这样的人,你说算不算得英雄?”南苑低沉的声线反问道。
“自然算得。”一旁的李阁婷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被忘记。”游牧古也接过了话茬。
“这墓是前辈为观神将立的这墓碑吗?”白封胤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转头问道。
“不是。”南苑却摇了摇头。“观沧海死时,我已不在西江城,这墓碑是当年西江城中百姓偷偷为他而立。”
“偷偷?”三人不解。
观沧海即使大魏神将,又是忠义之士,为他立碑又何须偷偷摸摸?
“当年拓跋元武大败观沧海之后,却震怒于他们的负隅顽抗,于是将观沧海的尸首悬挂于西江城前数日,不准任何人安葬,以此威慑那些其余城镇的太守。”
“待到他们引军东进,城中百姓这才得以将他的尸首寻到,悄悄的安葬于此。”南苑不急不慢的缓缓说道。
“呸,这些蛮子太不是东西了!”白封胤闻言顿时怒上心头,忍不住喝骂道。
“就是,这太残忍了。”李阁婷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战争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少年来说终究太过遥远,没有亲身经历,便永远没有办法明白这其中的残忍。
“南前辈放心,待我修为又成,定然杀入蛮地,也让那些蛮子尝一尝这妻离子散,家国破碎的滋味。”游牧古也在这时说道。
但此言一出,南苑却点头看向了游牧古,他脸上的神色忽的庄重了起来。
“战争,永远都是上位者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强加于下位者身上的东西,了解他的可怕,便不要再去制造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吧。”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样的教训不免有些严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游牧古缩了缩脑袋。
白封胤也白了一眼自己这师弟,然后转头看向南苑,问道:“南前辈,长安城中不是专门有设立给神将们的陵园吗?不如我回去之后禀告师尊,让观前辈迁坟于那处吧?”
他这话固然是好意,不忍心见一位忠良如此顾忌的葬于这荒山野岭之间。
但谁知南苑此刻却摇了摇头。
他仰头看向天际,不知何时秋雨又大了起来。
这一次,他并未有张开灵力,而是任由那秋雨落在他的衣衫。
“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陪着那些死去的将士...”
“也陪着这座他至死也不愿离去的西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