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步履洒然走了进来,向着上头端坐的韩忱和林氏行了全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林氏看向他,见他头戴银冠,身上穿着一领银丝团领白衫,腰间的黑玉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衬着俊俏的脸,真真是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一枚,便欢喜道:“快快起来!金珠,给傅姑爷看座!”
傅榭看向岳父,见岳父微微颔首,这才在丫鬟推出的锦椅上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略一沉吟开门见山道:“岳父岳母,请恕小婿冒失。”他把自己促成韩忱夫妇去辽州的事情说了一遍,表达了擅做主张的惶恐之意,却没提自己是怎么办成这件事的。
韩忱和林氏顿时都百感交集。
林氏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湿润了,她看向丈夫。
韩忱沉声道:“小榭,为父甚是感谢!”他感情难以自抑,叫出了傅榭的小名。
见岳父岳母对自己真心亲近,傅榭心中也有些感情激荡,原本准备的那些客套话便不欲多说,当下沉声道:“阿璎自有我照顾,岳父岳母但请放心。”
立秋那日宛州艳阳高照甚是炎热,韩璎原本在屋子里为爹娘缝制中衣,热得出了一身透汗,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浴间冲了个澡。
她素来爱美,颇重修饰,因此冲完澡出来后便牢牢坐在妆台前,由洗春和润秋侍候着妆饰自己。
因为这半年来韩璎长得太快,所以胸衣常常刚做好穿两三次就有些紧了。徐妈妈不愿委屈她,便不断为她做新的胸衣。此时徐妈妈正拿着绷子坐在一边为她绣胸衣上的大红牡丹花,见韩璎又让润秋用莲花香汁润泽她乌油油瀑布般的长发,便笑着道:“姑娘,这莲花太香了,熏得慌,还是少用点吧!”
韩璎眯着大眼睛笑:“就是要熏妈妈你!”她对镜照过多次,发现自己的睫毛乌浓纤长,这样眯着眼睛笑清中带媚,颇有楚楚动人的韵致。
润秋细细摆弄着韩璎的长发,洗春则专注地为她修饰嘴唇。
韩璎指挥洗春:“从嘴角往唇中的方向涂抹,这样话显得嘴唇更饱满。”她的唇线明显,只要香膏涂抹得当,就能令嘴唇看着盈润饱满。
洗春答了声“是”,俯身盯着韩璎的唇,手里拿着兔毫小笔蘸了些粉色月季花瓣制成的香膏,按照从嘴角到唇中的顺序均匀地扫在了韩璎的唇上。
姑娘的眉睫乌浓形状美好,根本不用妆饰;嘴唇微丰,涂上唇膏之后充盈饱满,她是女的都想摸一摸了。
韩璎当然不知道洗春心里的想法。
待全部妆饰完毕,她便拿自己那柄心爱的银刻鎏金的莲花纹靶镜凑近了照,直觉自己真是美极了,得意洋洋对着徐妈妈道:“妈妈,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的漂亮,待爹娘见了我,怕是也要大吃一惊呢!”
徐妈妈笑吟吟看着她:“不只侯爷夫人,就连姑爷见了姑娘,怕也要大吃一惊!”
韩璎闻言有些失落:“傅榭嫌我是小丫头,根本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子,见了我怎么会吃惊?”
徐妈妈:“……这倒是有可能。”姑娘先前再美也是小姑娘一个,姑爷每次见姑娘都是要用大道理教训姑娘,怕是真的没细看过姑娘。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看着韩璎已经长开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心中得意,便道:“姑爷一定不曾料到不过五个多月没见,姑娘你就像个大姑娘的模样了!”
韩璎死鱼眼看她:“妈妈,你大概忘了,我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傅榭也只有十五岁,他会欣赏我的美?哼!”
徐妈妈:“……是哟,这个年龄的少年都喜欢清雅苗条的姑娘……”
她看向韩璎,认真道:“姑娘你减肥吧!”把大胸减掉就好了!
韩璎:“……”
因为天气炎热,韩璎又不出门见人,便把一头浓密乌发全都挽了上去,用一支碧玉簪松松簪住,露出了雪白颀长的颈子,又换了件家常白银条纱衫儿,里面穿着银红绣凤仙花抹胸,寻了条缕金拖泥裙子系上。
韩璎正在和奶娘一句递一句地拌嘴玩闹,漱冬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禀报道:“姑娘,傅平说……说姑爷已经进了晁府!”
韩璎心中一喜,心脏开始怦怦直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我爹娘呢?也跟着来了吧?!”
漱冬傻眼,转身就往外跑:“……奴婢现在就去问……”
韩璎心里着急,便一拎裙摆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堂屋门,为了保持风仪,她竭力稳住自己,匆匆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韩璎迎面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玄色骑装牵着骏马的傅榭。
傅榭手里拿着马鞭,看着这个突然长成一朵娇花的韩璎,凤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迷茫:这是韩璎?她什么时候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