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碧云的亲事有了着落,何氏喜上眉梢,只觉心头一桩大事落定,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家中有高龄女儿,总是当娘的不称职。虽然是因着守孝而耽搁了婚期,还是让何氏焦心不已。现在大的有望在年底前嫁出去,二姐儿的年纪就更可以缓个小半年了。
邬家那头也催的急,现在是八月底九月初,谷氏的意思是订了亲之后,在年前便要将长媳娶进门,年后邬媚便可出嫁了。对于家中有待嫁女两位的何氏来说,是非常理解谷氏的心情的,在这一点上两人倒心意相通。
因此,林碧云这些日子竟然比林碧落还要忙,除了吃饭,一天之中难得出门,大部门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绣成婚的绣品。
邬家的三个孩子,邬柏邬媚林碧落都见过,邬柏最熟,邬媚也有数面之缘,唯独邬松,因为年纪要大她很多,完全没有交际圈,只偶尔在街上碰见过,但其人品性如何,林碧落是一概不知。
魏媒婆给出的官方资料是,邬松为人敦厚,品性优良,身体康健等等,反正综合起来,就差再加一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人选。
这要是搁在王媒婆手里,大约便会将邬松夸的天上少有,地上难见了。还好魏媒婆从来没有这样夸法的。
纵如此,林碧落还是觉得,至少要在婚前打听清楚了,也免得林碧云嫁过去再走弯路。
她在铺子里心神不宁,扳着手指头算来算去,最后竟然发现,要打听邬松最好的人选竟然是邬柏。
邬柏是个直爽的少年,这她已经有所领教,况邬柏与邬松朝夕相处,做兄长的有什么癖好,当弟弟的还能不知道啊?
打定了主意,林碧落便拖住了要去塾馆的林楠,要求他今日约了邬柏去夜市逛一逛,到时候带上她便可。
林楠这些日子实际上是避着她的,他心中有鬼,每每见到快快活活的林碧落,兴兴头头的赚钱养家,一分一厘与人算计,心中便不是滋味,每每恨自己没有担当,不能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累她一个女子如此辛苦,便有意无意装做很忙的样子,尽量避开了她。
偏偏林碧落只当他这三年间在家学习,只偶尔去学堂请教包先生,许是落下了许多课业,这才忙着苦读,又怕他熬坏了身子,嘱咐迎儿晚上多炖些滋补汤水给他,好让他每晚临睡前能喝一碗。
林楠喝着滋补汤水,心中愧疚感愈盛,更不敢与林碧落多碰见,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道出了她的身世来。
今日出门,被她拖住,倒差点惊出一头冷汗,怕她发现了什么,或者当街质问:阿弟你最近为何要避着我?
到时候他要如何回答。
幸好她忙,也粗心,压根没发现他态度有异。听得要约邬柏去夜市玩,林楠的眼睛都瞪大了,那小模样透着“阿姐你竟然早恋了——”的意思。不怪他这般想,学堂里的学子们到了这个年纪,也会有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偶尔三五人相约着去吃饭喝茶逛街,其余人等皆不过是遮掩,唯那一对儿心神不定,眼神里都恨不得伸出小钩子来,将对方钩住。
林楠想都没想过,自家阿姐也会有这一天。
也许是从小他与林碧落的关系比之其余两位阿姐还要亲密,于是下意识总觉得会跟阿姐一直在一起,他还没想过林碧落会出嫁的。总觉得这位双生姐姐聪慧无双,他还没觉得谁家儿郎能配得上她。
林碧落见他的眼神不对,也想起来被这家伙误解了,在他额头敲了一下:“想什么呢?”那种以前学校里小萝卜头们起哄男女同学的奇怪眼神,居然教她在林楠眼中看到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我不过想着大姐年前就要出嫁,如今两家已换了庚贴,可是我们对邬大郎全无了解,他的脾气禀性好不好,打不打人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这些都不知道。因此找邬二郎多打听打听,是不是大姐嫁过去,日子过的更平顺一点呢?”
林楠最近只忙着避开林碧落了,对家里的关注度也低了不少,这会被林碧落敲醒,一张脸儿顿时红透,胡乱点头应了,背着书包便跑了,惹的林碧落暗笑不已。
她本来是站在铺子门口逮着林楠的,等目送林楠离开,转头欲回铺子之时,不意抬头却在街的对面看到了沈嘉元主仆。沈嘉元静静立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但显然不是刚来。见她的目光瞧了过来,他也只是点头示意,林碧落也微微了下头,算是遥遥打了个招呼,却见得青和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手中拿了个贴子递了过来,道:“林掌柜,我家大郎有生意要与掌柜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