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第二次引人发怒的文件,此时李大少却没了怒气。这一年来的事情已经让他明白,任何事在这块历史悠久的土地上都可能发生。
例会上李亦仪气定神闲的交代该关的关该判的判,谁要敢无故拖延,就做好回家带孩子准备。
两个月前鲜血横流的场面至今使人历历在目,不用他开口众人也不敢偷偷放水,连总理都让华夏的官员像他学习,如今怎么可能还没认清形势。
听到从房里传来的欢笑声,李大少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妙的感觉。转眼看到沙发上趴着无耻小儿,“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四儿把他送来的。”说着江耀把未满两周的小孩抱起来。
“不是说不让他送来吗,你们就没告诉他?”他们家连狗都不养,养孩子,不是扯淡吗。
“四叔放下八斤就和四婶走了,我没来得及说话。”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玏玏想了想说,“其实,弟弟不哭不闹挺可爱的。”
“小四跑哪里去了?”可爱个屁,可怜的没人爱还差不多,不然怎么会被亲爹娘弃了。
“说享受二人世界,归期不定。”给小娃娃擦擦哈喇子,江耀抬起头就见他在拨号码,“别打了,我刚回来就已经打过了,手机关机。”
“该死的,他把孩子放哪不行,非放在咱们家!”想到晚上他们亲热的时候,突然闪出一个嫩娃娃,李大少现在就惊悚。
“除了咱们这儿他能放哪儿。”说着接过奶瓶,小心的试了试温度,“爸妈过两年才退下,古叔叔他们脚不沾地,你说呢?”
“以前古琪是怎么带的?”见他扭着胳膊抱孩子,李亦仪看着都替他难受,想了想孩子爹小时候的事,熟练的接过八斤,“我是看过了,不但养大你爹,可能也要养大你。”
“跟他说,他听的懂吗。”江耀好笑的把吃饱的娃娃抱回来,“还是想想晚上我们怎么睡吧。”
“玏玏,你这些天不去训练了吧?”
听到话音江耀就知他是什么意思,“玏玏才多大,怎么能带孩子。”
“那总不能跟咱们,晚上尿床怎么办?”他不想再被童子尿光顾。
“四婶带来一个像小船一样的小床。”说着玏玏就去跑到楼上拿下来,“娃娃晚上都是睡在这里,还有尿不湿,他九点吃饱,可以睡到第二天七点。”
接过床,李大少看着爱人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有备而来呢。”
晚上,哄好孩子,江耀甩甩胳膊揉揉发酸的腰,带半天孩子比陪李亦仪做了一夜还累。洗好澡出来抬眼就看到床架山那一摇一晃的小床,“娃娃睡觉挺准时的。”
“不准时古琪能得出经验。”李大少调好空调,把小孩放到吹不到的地方,看没有蚊子才放下小蚊帐上床。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江耀转身趴到他怀里笑着说,“今儿我问四儿这媳妇和彭敏比怎么样,四儿居然脸红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以前觉得这古琪是个娇小姐,谁知硬是不假人手的把孩子带到两岁。”李亦仪看着他继续说,“四儿可不得乐吗。”
“也是,古琪刚怀孕的时候还在读博,然后就结婚生子,能有如今这份心性,可真不错。”想起以前在面前的几个孩子,“小二的媳妇现在老实了吗?”
“早些时候咱们家除了几户,听消息说是现在每天接送儿女,全职照看家里。”为了小二,不老实他也要把人整治老实。
听到这些江耀就放心了,不大一会儿,累惨的人就沉沉睡去。
隔天李省长家里一番忙碌的时候,京城首长家里的厨房里也很忙。中午难得有休息时间的古首长,想到了半个月没见到的孙子,一个电话便把女儿招了回来。
看到空着两手干干净净进来的人,“李玙呢?”他绝不承认外孙叫八斤。
“在我大哥那里。”四儿很是自觉的拿起为儿子准备的草莓,端着果盘到去看丈母娘准备什么好吃的。
“在,在你大哥?”首长看了看乱翻腾的女儿,“你,你们怎么能把孩子放在那里?”两个男人,怎么能带好孩子。
“你不也说玏玏小小年龄有大哥的范吗。”李家老四吃着香软的蛋糕,心里不住的想,果然把孩子送走是明智的,以往哪有他的份。
“他才两岁!”
“气度这东西就要从娃娃抓起,八斤两岁刚好开蒙的时候。”说着递给老婆一块。
古首长看着为了一点吃的争执起来的夫妻,他有理由怀疑送走孩子的真是原因。
每天被孩子闹腾的李亦仪,终于在新年的时候找到了机会,直接把同江耀难分难舍的孩子送到了古家,接着两人就飞回粤东。都没等古夫人把留下吃饭的话说出口。
古首长抱在哭着要爸爸的小孩,对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借着年节又跑的没影的女儿女婿,随即让秘书安排行程去粤东慰问。
“小亦,我想娃娃。”看了看一旁空落落的地方,抬眼就可以看到的小床没了真的很不舒服。
“你再想那也是四儿的儿子。”说着李亦仪就脱下两人的衣服,终于能安心的来一次了。
“可是,四儿说孩子要我们养,他和古琪再造一个。”面对着急切的爱人,江耀没敢说,原话是送给他们玩,大了不好玩了再还回去。
“那两口子一对没心没肺,话能听吗。今儿古首长那一脸的喜悦没看到吗。”说罢李大少堵住爱人的嘴,小孩什么的真的很烦。
次日一早接到首长过来的消息,李亦仪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秘书的提醒中回过神,接着就让下面赶紧去安排。正在省政府忙碌的人,哪知他要接待的人就在他们家。
见娃娃乖巧的趴在江耀怀里,被吵了一夜的人此时气乐了。“古琪他们也找不到,这孩子总是哭,你是他大伯,就多带几天吧。”没等他开口古首长就去看望还没起床的李老。
送走突然来访的人,李亦仪刚推开门听到把“大大”叫成“爸爸”声音,以为出现了幻觉。看到跌跌撞撞向他走来的小孩,习惯性的弯腰去抱,抱在怀里才想到不对,“他,他怎么又来了?”
面对他的惊诧江耀很无奈,就把他如何来自己如何没反应过来的事情交代一番,“他爹娘可比陈莹他们还不靠谱。”看向同侄子瞪眼的人,江耀叹了一声,“你们李家的什么时候能娶个靠谱的媳妇啊。”
“你不就很靠谱。”老爷子睁眼看了看他,“一时忘了,你是个男人,不靠谱应该是从你开始的。”
“老爷子,话可不能乱说。”什么从他,说不定就是从老爷子这儿起的头。“小四三岁都不认爸,合着我不是你们李家亲生的。”
“你跟他说什么。”把人楼在怀里,李亦仪的嘴撇了撇,“年龄大的都不分东西,有些话咱们要左耳听右耳出。”
“不孝玩意!”李老见他还坐着,“不去做饭去,这边少你这样的啊!”
被赶到厨房的人关上房门就同曹密联系,知道小四的确切位子,晚上就把小孩送到了古琪手里。
“李大少,如今你的爪牙是不是遍全球了?”江耀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午觉睡醒这人会和孩子一起消失。
“阿仔,你这嘴这么甜,为什么说出的话这么难听。”满是疑惑的李大少伸出舌头添了添,“味正的很。”
“滚!”被调戏的人不乐了,“给我说一声,我能拦着你吗。”
“这事还真有可能。”见他瞪眼,李亦仪笑了,“好了,春天是流感高发期,过些天他大点再抱来。”
“我知道,再不送回去就不认亲妈了。”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这人把小孩送到华夏园。
知道就好,还以为要劝很久,见他困了,李亦仪也知自己昨晚索取太多,便把人放好,让他睡到舒服点。
“小亦,电话…”朦朦胧胧中江耀感觉自己的手机在响,推了推他让他起来。
揉了揉眼李亦仪习惯性的把人往怀里搂搂,摸着闪烁不停的东西,听到那端头话,不禁又揉了揉眉。合上手机,看着臂弯里熟睡的爱人,轻轻起身开始收拾两人的衣物。
“小亦,我们干嘛去?”机场的轰鸣声叫醒了混沌的人,寒风拂过激的江耀一阵战栗。
进了自家飞机里,李亦仪拿掉裹在他身上的大衣,“咱们去港城。”说着便让机长起飞。
“这时候去港城干嘛?”凌晨三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江耀担忧的看着清冷的人。
“大姐打电话过来,伯母去了。”看着他都快把眼睛瞪出来,李亦仪低头亲了亲那滚烫的泪珠。“九十岁的人。”
“我知道,就是,不舒服...”两世的母亲,即便已经经历一次,眼睛要流泪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你呀。”李亦仪摇着头把人抱紧,“大姐打电话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伯母的衣冠,人到了这个年龄,也就是哪一天的事。”
“你真冷!”搂着他的脖子江耀白了他一眼。不过,想起肖老临终前他想要做的事,也知他的心比谁的都软,只是太过理智。
看着眼泪刚刚流尽,就开始打哈欠的人,也不知谁冷。无奈的把人抱到一旁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下了飞机见他还没醒,李大少“任劳任怨”抱人上车,远看大宅里的人来人往,这才叫醒他。
“大姐,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余光见他正在招呼宾客,李亦仪走到江玲身边。
“不用啦,你这么忙怎么还过来啦?”江玲打量着年近四十却和十年前一样的面容,心里不住腹诽,也不知这张脸花了多少银子。听到不远处弟弟叽叽喳喳的声音,他那张脸估计比这位的还要多。
“我与同事说了,这几天都待在这儿,又没带公务,你不能让我这闲着吧。”十九年前他没在,如今他会陪着他家阿仔送完这一程的。
“那要不,等一下,阿耀的朋友,还有,张夫人他们过来,你帮忙招呼?”面对他的诚恳,江玲才试探的开口。
李亦仪自然无异议,同江耀的几位姐姐打了招呼,就往他那边去。
“累吗?”拉过他小声的询问,这人可是从半夜到现在一点儿也没休息。
“没事,应该怎么接待来往的人,你告诉我。”李亦仪摇着头以示自己没关系。
“你到楼上去。”哪能让他招呼 ,江耀说就推着他往楼梯口走。
“阿仔,咱们是什么关系?”李亦仪揽住他,轻声的问,“有必要这样吗?”
听到温和的话语,江耀止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佯怒的脸,“随便你,我不管!”也不看今天什么日子,等一下有人过来他怎么介绍,总不能真说粤东省一把手是他男人。
“我三十五岁就成了封疆大吏,一辈子够了。”已经藏了二十五年,如果今天被发现,有什么强风暴雨都有他挡着,他就不信保护不了爱人。
说完干脆握紧他的手。突然听到惊呼,抬头看到来人,便拉着他迎了上去。“市长,你这是?”好奇的打量这他身后的众人,怎么带着一圈港城市政人员过来了。
“老夫人去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继任港城市长的老人满口的抱怨,神情一点也没有不快。
“我们刚到,里面请!”说着就招呼众人。
这时在灵堂里的江家亲朋见到在电视里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刚才还在指指点点小声说江家有个男媳妇的人也闭了嘴,一脸呆滞的看着他们的市长同李亦仪寒暄,心里都在惴惴不安。
市长看了看忙碌的大厅,待了一会儿就带着属下众人走了,两人刚把他们送出大门,江耀看着正在往这边开来的一辆辆豪车,不敢置信的盯着身边人,“小亦,今天港城有头有脸的,不会都来了吧?”
“我哪里能知道。”李亦仪毫无所觉得的揽着他去迎接。率先下车的港城首富见他亲自过来,顿时兴奋的快步走了上去。
同江家众人寒暄一小会儿就和同来的伙伴们离去。他们刚走记者就到了,听到围观的市民交头接耳的讨论,短短半个小时,把港城的大人物见了个遍。
所有的记者此时都震惊不已,随即就向领导汇报,一会儿工夫江家大门外被围的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外面还加了三圈看热闹的市民,和来安慰偶像的迷们。
即便经历父亲去世的阵仗,被一个个大人物惊得刚回过神的江家众人,这时又快被人山人海给吓破了胆。
“小亦,你想想办法…”挂上电话江耀急了,两个从国外赶来的哥哥都被堵在外面,这算怎么回事啊。
看到他急切的样李亦仪好笑的叹了一声,“你呀!”接着就打给刚刚走的市长,没用十分钟,一众警员就过来了,随后江家二哥一家就出现在了灵堂前。
此时江家的亲友是再也没人暗自嘀咕,看着与江耀一起忙里忙外的人,只敢偶尔偷偷瞟上一眼。
“小亦,明天下葬一定会有很多记者跟着,你还去吗?”看着帮他揉腿的人,江耀不知该如何表达。
自那天来到,他们再也没有避讳过一众亲友。他知道他的打算,但是死劫都过了,他又怎么还在乎这些虚的。
“去,你二哥不是说了吗,扶灵算我一个。”抬手抱他去浴室,这几天一站就是站一天,也真够累得。
第二天中午江母火化后,骨灰就被运往了早已选好的墓地。骨灰盒就在江耀的车上,他们车子紧随其后的便是港城大佬们的豪车,堪比世界豪车展的车队瞬间看愣了港城市民,要不是看到市长的车子也在其中,他们真的很怀疑,要安葬的人…
就是市长的车子在其中他们不怀疑,转而是震惊,没听说什么太大的人物没了,怎么连市长也出动了。见江耀下车,本来想拍巨星丰采的记者,此时都在深思,内容无非是应不应该按下快门。
只因后面车上的随便一位都不是他们家老板得罪的起的。最后,无法的记者也只是对着几人拍几张照就关了相机,没有敢想以往一样狂按。
等到抱着遗像的江耀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的时候,记者们的钻石心顿时碎了一地,可是看到市长大佬们正常的样子,又觉得多想了。
随即想到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一定要拍的被江耀藏了二十多年的爱人,便在他周围找陌生的女性。
等江母下葬后,众人都回去了,所有接到任务的记者都没找到那神秘的人。有去过粤东的记者,看到熟悉的面孔,回到家才想起那就是粤东全民崇拜的人,李亦仪,李省长。
疑惑的人便打电话问朋友那位怎么来了,听到朋友也不知道,便挂断电话出去买些吃的。
到了饭店见电视里正播放着江耀以前的节目,听到他说爱人比他小九岁,灵机一动的记者想到什么,连饭也忘记了拿,回到家就开始找。
所有音像店,同事家里翻了一遍,只找到他录制的三个访谈节目,其余的全是工作。可就这三个,在看到那手上的白金戒指,转而想到中午看到的,答案呼之欲出。
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透过衣服都可以看出的肌肉,再回想起李省长那不怒自威的凌冽气势,此人凌乱了。
是谁说的同志一定娘了吧唧的,是谁说的,他妈的,到底是谁这么误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