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说不高兴是假的。当初离开天津港时没能看到胤禛,他心里还是很有几分失落的,纵然四贝勒是出了名的勤于公务,但弟弟远行前来送送又能耽误多少工夫?但是在福州港见到胤禛的那一刻,他最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不是胤禟觉出他不对劲,顺着看过去,他估计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胤禛登上另一艘船了。
“我跟阿玛要了半年的假,便准备南下陪着你,咳,你们。”
至于为了能乞下假,他又是怎么拼命工作的话就没再赘言。
“那四哥怎么会出现在福州港?”胤禟不明白,这也太巧了吧,刚好自己和八哥到了港口。
“我是想出海追上你们的船——虽然出发得晚了些,至少也能同行一半的路。”
胤禩这才注意到对方眼下一片青黑,想必为了能赶上时间,四哥这一路没少劳累,何况四哥骑射并不十分精通,这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了。
“四哥累了一路,要不还是躺下休息一下吧。”
马车上有用来休憩的小床榻,三个人都躺下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出胤禩话里的担忧,胤禛也不再逞强,便顺着对方的话在榻上躺下,连日的疲累一瞬间爆发,很快便陷入黑沉的梦中。
“八哥很开心?”等胤禛睡着后,胤禟压低着声音问道。
胤禩捧着小茶杯慢慢啜着茶水,欢喜地眉眼弯弯:“当然开心。你也知道工务对四哥有多重要,四哥能抛下那一切追过来,做弟弟的自然会开心。只不过这一路跋涉,四哥也辛苦了。”
胤禩一边说着,又扭头看了胤禛一眼,握茶杯的手一紧,睡得这么沉,也不知有几日没休息好了。
胤禟暗暗撇了撇嘴。哼,四哥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一路上基本再未出什么变故,只不过途中于桂林府休整一晚后,第二天赶马小哥便感慨了两句如今这世道不太好。
本来就快到七月了,又在往南方走,天气越来越热,三人便打起轿帘透气,听到赶马小哥如此感慨,便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桂林府永安州前一阵也遭受了旱灾。
胤禩本就是南下查访受灾之事,听到这里便看向胤禟和胤禛,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他打算过去看看。
胤禛无可无不可,便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而胤禟的目的地在广东,也只能去广东,不高兴地抓着胤禩的袖子:“八哥答应小九去广东了。”
“我可没答应小九。”胤禩笑,“当初只说是同路,如今看来要分道了。小九别任性,等这边处理完了,八哥过去找你。”
胤禟本也只不过说说,听到胤禩如此说,便只能怏怏应下,窝进马车角落:“那好吧。但这辆马车就归爷了,四哥八哥自行去找车吧。”
原本还有些歉疚的胤禩看到胤禟这幅样子,不由地乐了,伸手弹了弹胤禟的额头:“瞧瞧,这还一毛不拔起来了——当哥哥的哪里好意思抢弟弟的马车。再说,这么金灿灿的一辆马车,我还担心进了灾区就出不来了呢。”
说着便让马夫停了车,又吩咐随行的侍卫再去找一辆马车来。
胤禛胤禩下了马车,目送胤禟的马车离开后,胤禩展开拳头,手掌上静静立着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上头借着材质的特点刻了一个龙飞凤舞抽象的“九”字。
胤禛也看到了那块玉佩,微微诧异:“这是?”
胤禩微微笑起来:“……小九的随身玉佩,宜妃母给的生辰礼,对于那些跟皇家有联系的商铺掌柜来说,见玉如见人。”
胤禛沉默了。胤禩自幼便于胤禟交好,那种感情仿佛是上辈子带来了,
侍卫们已经又重新找来了一辆马车雇来当地马车夫充当向导顺便赶马。
考虑到路途不远,又是进灾区,这辆马车倒是朴素低调的很,普通的的青色布帷,虽然还是大的离谱。不过等两人进去后才感受到侍卫们的体贴周到——原来宽敞的马车里除了勉强留下的空间外,满满地大概堆了有四五缸水,还有不少粮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几分羞惭,呃,果然这才像是去灾区的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