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如细雨,飘然而落。
任我行手上的铁链一抖,在空中左一圆,又一圈,放佛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突然琢磨不定,变得飘忽起来。
杜白望囚室内看了一眼,那任我行手中的铁链已变成一道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虚影。
杜白的心中万分惊讶,他知道,这种以实化虚的情形,只有速度快到了极致才会出现。
可人的力量总有其极限,怎会真的强悍到这种境界。
针雨之下,
任我行的铁链越旋越快,如同急光电影一般,将周围三尺之内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黑幕。
那密密麻麻的黑血神针被越转越急的铁链不断的绞动,居然这股强大的旋转之力下纷纷贴了上去,一层层累积在铁链之上,一段时间过去,任我行的铁链上好似缠绕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龙鳞一般,显得奇异而可怖。
杜白的心跳的快了一些。
他知道任我行的武功很高,但却没有想到高到这种地步。
任我行展露出的武功,根本不是杜白所能够理解的力量。
超过一万枚的黑血神针如雨射去,都射他不死。
难道黑血神针这种大杀器,对任我行真的毫无丝毫作用吗?
杜白望着恍如神人的任我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杜白对任我行有些无奈,可任我行何尝不是对杜白那海量的黑血神针感到惊骇。
任我行站立在囚室之中,手上铁链舞动的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一般,看起来威风凛凛,但他那狂乱的苍发之下,却是隐藏着青筋暴露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无比,彷彿正忍受着无比疼痛的煎熬。
任我行手中的铁链上蕴藏着他精修数十年,吸取数十位正邪武道高手的内力,所以威力极大,快过疾风骤雨。正因如此,任我行才能将过万的黑血神针挡了下来。
可是任我行手中的铁链是纯刚所铸,虽然无坚不摧,但分量极重。再加上铁链之间有极大的空隙,所以用铁链来档针雨,本就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在任我行一身傲视武林的武功面前,这件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偏偏被他强行做到了。
任我行用出这般不可思议的武功,当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每挥动一次铁链,都极大的消耗了体内的真气。舞动铁链次数一多,就连任我行深不可测的内力也坚持不了,渐渐的,任我行他也有了力竭的感觉。
三盒黑血神针尽数射完,杜白见任我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脚微微颤抖,知道他已经用了不少力气。
事到如今,杜白已经骑虎难下,他心性坚决,更不会轻易放弃,于是他心一发狠,决定赌上一赌,这时他也不再保留什么了,一口气的将剩下的两盒黑血神针也取了出来。
万针如雨,
带着阴森可怖的杀意,再度朝着任我行飘去。
其实任我行一身渊博无比的真气在防御刚才针雨的时候,已经大耗元气,他全身经脉之间,更剧烈的震荡了数十次,一身绝顶的玄功,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任我行有了真气反噬的危险。他必须要即刻收功调息,静养一阵子,才能安然无恙。
可是杜白根本不给任我行休息的机会。
新一轮的针雨面前,任我行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压力。他只觉得天大地大,前后左右周围的一切都是沾之既死的黑血神针。就算自己把铁链挥舞出茂盛森林一般层出不绝的威势,那致命的黑血神针也会有如幽幽的月光一样,从枝叶的间隙中透射而出,攻向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要害。
难道我就要败了?
任我行霍然变色,神情尽是不忿。
突然间,
任我行仰天长啸,一声高昂到了极点的吼声如雷一般,放佛从九天之上,落入西湖湖底,狠狠的炸了开来。
轰!
杜白脑海一震,瞬间放佛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他只感到被一阵无坚不摧的强劲音波袭来,浑身的血管纷纷要破碎裂开一般难受。
任我行看着铁门外的杜白一眼,见他脸色发紫,气息微弱,脸上鼻孔嘴角边缘,竟纷纷流出了一道道猩红的鲜血。
这种惨状的伤势,任我行以为杜白活不了了,忍不住阴冷的笑了几声。
任我行放下了手中的铁链,稍微一运内功,便感到气息大乱,浑身有无数处麻痒的感觉。他低头一看,身上麻痒的地方中了不少的黑血神针,那杜白的黑血神针不知抹了什么阴毒的毒药,每一根神针都散发着如细丝般的黑气,遇血便会急速凝结。
不一会,毒药便蔓延到了任我行的全身,就连他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黑气。
任我行知道,自己的血液在剧毒下渐渐凝结,当血液不在流动的时候,也就是他毙命的时候。
可是任我行之前如雷的吼声,已经催谷出了全身仅剩的真气,此时再也无力运功抵抗剧毒。任我行查探身体的状况之后,知道命不久矣,徒然叹息一声,那苍老的身躯颤抖了几下,还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任我行临死之前,倒也没有什么畏惧之色,他一生纵横天下,杀人如麻,后被东方不败篡位夺权,囚禁在西湖地牢十二年,这么多年过去,任我行也早活够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向东方不败报仇,仍是心有不甘。
不过临死之前,他还能拖下一个不凡的敌手共赴黄泉,这结局,也算不错了。
正当任我行闭目待死的时候,囚室外,突然传来两声痛苦的咳嗽声。
那是任我行以为被吼声震死的杜白,他居然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他费力的搽了搽鼻下和嘴角的血,然后耳朵里掏出了两个棉球,朝着任我行晃了一晃后,又塞了进去。
任我行的眼中露出不能置信的惊讶之色,他的这门音吼功,是他隐藏到最后的绝技。
眼前的少年怎么知道他有这种手段,还早有准备。
就在任我行万分不解的时候,杜白像是恢复了过来,他渐渐露出一副傲气的笑容,鼓了鼓掌,对着任我行说道:
“厉害,任我行不愧是任我行,我已经尽量高估了你,没想到最后还是低估了你,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我赢了。”
哈哈哈哈.......
杜白猖狂的笑了起来。
任我行的脸色在杜白的笑声中越来越难看,神情也越来越怒,杜白本以为任我行会对他破口大骂,谁知道过了一会,任我行一声叹息,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夫......小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