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急了:“我连电话号码都给你们了,你们怎么不去联系他呢?连我这一个糟老头子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你们怎么不去找他呢?”
我不能告诉他,其实我们已经和你的儿子打过无数遍电话了,但他非但不来,还要投诉我们。如果告诉他这些,他衰弱的神经会立马崩溃,那样的话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只能骗他说:“电话我们打了,可别人告诉我你儿子搬到上海去做生意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还出息了,跑到大城市去了,你们看着吧,他肯定会穿着西装,提着东西来看我的,到时候你们就不会以为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我说是啊,你老得好好在这养病,jing神恢复好后出去找你儿子去。说完我感到一阵内疚。我这到底是在救人呢,还是在骗人呢。
他听到我这句话,瞪起了眼:“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你们无缘无故地把我抓到这来,不是有病是什么?”
“没病你干嘛大白天的光着屁股跑到街上?感情您老还喜欢追赶chao流,学现在的年轻人裸奔啊?”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只是梦游而已,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老了不知道怎么又犯了,我保证以后不干这事了还不行吗?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吧,我在这呆得实在无聊,出去后还要找我儿子呢。”
我对他说:“梦游也是病,得治,不然你总这么光屁股跑到大街上,你自己丢人不说,对社会造成多大影响?多伤风化?你儿子回来看见你这样,还会要你吗?”
一说到儿子,刘德才立马老实了,他想了一会对我说:“那好吧,我配合你们的治疗,你们可要尽快把我治好啊!”
我说:“只要你肯配合,我们肯定给您最好的治疗!”
总算连哄带骗地把他给劝住了,从上面的对话你们就可以感觉出,人老了,就像个小孩一样。
我出了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如果他病好出院后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有去上海,就住在附近的村子,也没像我说得那样做生意赚大钱,最糟糕的是到死都不肯认他,他会变成什么样?
从那以后,刘德才晚上也不梦游了,但还是会经常怪叫,做噩梦,这也是难免的,心结虽已解开,但疾病退去仍需一段时间。
刘德才经受了整整三十年的苦难,年已过七旬的他,弯腰驼背,满脸褶皱,连走路都不利索,但他身上的衣服倒是jing干的很。他常年穿一身灰se的中山装,领子洗的都白了,但非常地整齐、干净,他站在那里,像一个民国时代的国学教授,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jing神病人。
如果不发生后来的那件事,或许刘德才经过半年的治疗后就可以病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