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接着道:“自然是沒有完的。墨家小姐走前抛给了右相大人一方丝帕。你想。在大街之上。一位贵女的丝帕叫旁人捡了去。自然是不妥的。墨家小姐本以为右相大人捡了这方丝帕之后。这件事也就成了七七八八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望了归晚一眼。见她认真在听。方才继续道:“可是当天。右相大人就叫人将那方丝帕放进一个盒子里送回了墨小姐手上。据小姐身旁的近侍说。那盒子里还有几粒莲子。去了芯的莲子。”
无心怜子。这是林千夜的回答。既保全了贵女的颜面。又做得风雅至极。
归晚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沒想到是这么一般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觉得分外无趣。摇了摇头便要离去。
王侍郎却是一把拽住了她:“沐翰林。你说。右相大人今年二十有九了。为何迟迟不肯娶亲。”
归晚摊了摊手。很无辜地问道:“我不知道。”
她答得如此干脆。却叫人不敢相信了。王侍郎再接再厉道:“我出云国风俗。十八九岁就该议亲了。右相大人又是出生高门大户。家中长辈怎么也不着急。”这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林千夜有沒有议过亲了。
归晚略略沉吟。旁人议论林千夜的八卦。她还是十分乐见的。想想月前他的那句“林千夜的八卦素來很少”她就有气。回答得太过绝对。会伤了他们八卦的热情。是以。模棱两可地道:“说起來。在右相大人十八九岁时确是议过一门亲的。只是后來退了。实情如何。我也不甚清楚。”
三人都是人精。又是八卦圈中打滚多年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重点。其一:右相大人议过亲。这是他们都不曾知道的。其二:十多年前沐丫头就认识右相大人。其三:议亲不成。本是十分私密之事。当事人自是三缄其口。沐丫头是从何处得知的。
可见……沐丫头跟右相大人之间。确实是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呀。
李侍郎努力隐了得逞的笑容。问道:“莫非右相大人其实已经有了心悦的女子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是不怀好意。他们早就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归晚。是以紧紧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蛛丝马迹來。
归晚一心一意编排林千夜的八卦。完全沒有她也是八卦主角的自觉。是以。便配合得不怎么到位。而是充分发挥了一下八卦该有的想象力:“心悦的女子。为何你们都都这般作想。就沒人想过右相大人迟迟不娶妻。也可能因为他是个断袖么。”
天地可鉴。她问这句话时。确确实实是一个疑问句。可听在那三人耳里。不知怎么就生生地变成了陈述句。右相大人……他是个断袖。。。这委实。是一堆晴天霹雳呀。
见三人齐齐张大嘴巴。眼睛睁得溜圆。归晚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嘿嘿。林千夜。这下。你的八卦不会少了吧。
待归晚悠闲无比地踩着她那双小木屐走远。三人才回过神來。神经最弱的俞员外郎一脸泫然欲泣:“这不是真的……右相大人清华雅望。天人之姿……”
王、李两位侍郎沉痛无比地对望了一眼:“这个消息传出去。京城会有很多女子伤心欲绝吧。”
俞员外郎哭丧着脸:“何止是伤心欲绝。上吊自尽也是可能的。”现在他就是这种心情啊。他还不是女子。若换做一个女子。想必。心情更是惨淡吧。
李侍郎一脸凝重道:“是以。为了京城的和谐稳定。我们绝不泄露这件辛秘。”
王大人郑重地点头:“是极。这件事。绝对不能叫人知道。那个沐丫头。也真是太实诚了。这般重要的事情也能拿出來说说。”
归晚低估了林千夜手下官员的耿耿忠心。和为国为民的情怀。
她自觉扳回一局。心情愉悦地折回林千夜身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不出明日。满京城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后日。就会有人猜测右相大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唔……嘿嘿。不小心邪恶了。
这般想着。再被支使着批折子。她也沒有再表示不满。倒叫林千夜多看了她一眼。如此忙到了半夜。又研究了会林千夜先前批复的折子。夏日夜短。等她回过神來。已是平明时分了。就随意在桌上趴了一会。
林千夜推门时。她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抬头。逆着光只看到他优雅的身形。靡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夜又沒回去休息吗。”
归晚揉了揉压得发麻的手臂。老老实实地回答:“昨夜耽搁得晚了些。叔父的府上离这里又远。今日下午就是休沐了。懒得回去。”
这里是官员值夜时用的房间。是几人共用。她一个女子。总是不便的。
见她眼底下的淡淡乌青。脸上还有压痕。林千夜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可以睡本相的那间寝室。”
“总是不妥当的。叫人瞧见了。岂不有损右相大人清誉。”
这回答倒是合情合理的。林千夜也定然不会强求。
孰料。林千夜凉凉地答了一句:“清誉。本相不是个断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