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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第二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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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地方买米了。价钱也不算贵了。可是之前的两个月。米价涨得离谱。一些较为贫苦的人家已把钱耗得差不多了。此时。归晚贴的一个兴建牙行的告示。着实解了不少人的燃煤之急。

告示上广招各类工匠和劳力。负责食宿。工酬五十文每天。若是不愿领钱的。可折算成米一斗。这告示一出。便引來了轩然大波。对荀阳城以外的人來说这一天五十文钱十分优厚。而对荀阳百姓。此时米价涨了至少两成。这一斗的米便是远不止五十钱了。因此不出三天便來了一百多名的各式工匠。也招募了有十几名女子专门负责烧水做饭。

对于要当工酬的大米。归晚老实不客气地找到了荀阳府尹马蔺。找他借。

马蔺对于归晚的主次不分很是头疼:“沐大人。你此举究竟是为了平抑米价。还是兴建牙行。”

“两者都有啊。米价要平。牙行也要建啊。”

马蔺按住额头。耐心地问:“那何不直接拿了官仓中的米平价售予百姓。叫他们得到更多的实惠呢。你拿了做工钱。恐怕会落人口实啊。”他这句话确实是肺腑之言。须知官场之中是半点激进都要不得。否则会动辄得咎。

归晚却是不以为然:“官仓中借了多少粮食。以后我定会尽数还上。”

“此举太过冒险。官仓中的粮食一是大灾之年赈灾而用。二是以备军粮的不时之需。前几日拿出來平价出售已是破例。你修建区区一个牙行。就要用官粮做工钱。此举太过荒唐。你置全城百姓于何地。”

归晚据理力争:“这也是权宜之计。官粮既然能拿來出售。何以就不能用作工钱。何况。我又不是不还了。”

马蔺连连摇头:“此乃旁门左道。先例断断不能开。”

这个老顽固。归晚气结:“什么旁门左道。能达到目的的就是个好法子。”

“你不必狡辩。本官不会答应你。”

看起來是毫无商量了。归晚不得已。拿出了出云令:“陛下说了叫你协助我。”

“你……”马蔺恨铁不成钢。“老夫本想提点你一二。既然如此。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老夫阻不了你。只好请陛下做主。”

归晚自认沒有做错。理直气壮地道:“出了什么后果。我自会负责。”

马蔺也是绷起了一张老脸:“好。老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归晚虽达成了目的。却是不欢而散。

牙行的兴建十分顺利。这次的动工可说是让荀阳的百姓大开眼界。楚家大宅本在运河边上。大火烧毁了房屋之后留下了大堆的瓦砾碎片。断壁残垣。那些东西定然需要清理运出。何况近日运河仍在清淤。船只运行时不时会堵塞。光运出这些废物就不知道要费多少时日了。

可是。归晚却只叫人先清出一片空地。搬进了第一批的青砖。就开始垒了起來。那垒成的。竟然是……砖窑。更叫人惊叹的是。工匠们就地取土。做起了青砖。大火之中尚未燃尽的屋梁房柱正好做烧砖头的燃料。破瓦砾刚好能填上烧砖取土挖出來的坑。这边在烧砖。那边的房子已经开始建了。既省了不少的人力。又省下了砖石运输的成本。不。砖石是自己做的。只要出工匠的工钱。根本就无需什么成本。

原本因为归晚出了高价请工匠。笑话她傻气的人。此时全部傻眼了。什么叫真正的商人。这沐归晚才是啊。精打细算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人不当商会的会长谁当啊。

工匠大半都是从城外进來的。他们早就听闻荀阳盐米贵。有些有头脑的人更是在进城的时候就带了点米进來卖。出云国出售米粮需要官营的许可。否则就是私市。是要被罚流放的。只是有利可图自然就有人冒险。马蔺自从那日跟归晚吵了一次之后。就对她“千依百顺”。归晚示意对私市放水。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私自卖粮的人本是战战兢兢。也不敢多卖。可是等他们卖了几日。便发现。捕快衙役们见到他们私贩粮食也只是呼喝几句。并不像以前会上前拿人。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來。荀阳城放开私市的传言传开。商人们的嗅觉总是敏锐的。便有些专门的商人把米贩进荀阳城。在街边上以低于店铺的价格出售。甚至于出现相互压价的情况。

不等钱老板米店中的粮食售罄。荀阳城中的米价竟开始回落了。甚至比平日的价格还低。白、楚两家再不能一手遮天了。那些本不想得罪他们而关了米铺的商家们。也纷纷开了门做生意。这店铺总是关着。是要亏钱的啊。

只是放开了私市意味着不再征收税务。何况粮食问題总是敏感。荀阳本是商业重镇。此风一开。天下不是乱套了吗。米粮从官营转向允许民营不过四五年。归晚此举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啊。一时之间弹劾归晚的奏则如雪花般飞來。庆昭帝无法。下了道密旨把她申斥一顿。勒令她停了私市。

现在停了私市。不是前功尽弃吗。归晚迷茫。也有些无措。事急从权。她做得不对吗。

紧接着密旨而來的。是林千夜送來的一个箱子。归晚打开。竟然是一大箱弹劾她的折子。显然。若不是他拦了一部分。庆昭帝绝对不会只是密旨申斥这么简单了。

附在那箱子上的。还有一封信。她打开。优雅靡丽的笔迹只写了一句话:“小笨蛋。太过急躁会授人以柄。”如果她先疏通荀阳附近州府的关节。写份折子向户部请示一下。而不是一股脑把事情都揽上了身。就不会面对如此局面了。

他不仅送了她一个人情。也在教她在官场上不仅要有手段。更要学会沉稳和相互制衡。归晚耷拉下嘴角。怎么又这样啊。这是她离开他之后欠的第二个人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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