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高兴的人大概就是苏苏了:“小姐。太好了。陛下赐了别院。我们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子扬听着那“寄人篱下”几个字刺耳:“什么寄人篱下。我家主上的就是小姐的。再说了。陛下那么小气的人。给的别院能好到哪里去呢。”
“就算是不好又怎么样。我们沐家的少爷小姐哪一个不是吃不得苦的。自己的地方。住着舒心。”
她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小姐吃不得苦。趋炎附势吗。子扬这下真的生气了:“你这是跟小姐说话的态度吗。”怪不得主上有意不让她近小姐的身呢。
归晚拉住他:“子扬。苏苏不会说话。她沒有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说的是事实。不就是几个奴婢吗。我家小姐又不是养不起。”苏苏偏要火上加油。她真是搞不明白。那个阴阳怪气的右相有什么好的。哪比得上狄家公子温和儒雅。
子扬碍于归晚的面子。不好再跟苏苏争执。只好偏过头去嘀咕:“还敢说自己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呢。每天都有好几拨人盯着我们这院子。若不是这院子里的人护着。小姐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搬出去。谁保护小姐。”
苏苏听了个分明:“小姐。是不是真的。”她竟一点都不知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她身为她的侍女。知道的。还不如一个外人多。
子扬沒好气:“你知道了除了白操心有什么用。小姐体恤你。你体恤小姐吗。”苏苏看起來精明。行事也大方。他不知为什么。就是对她喜欢不起來。
“我……”苏苏只觉得委屈。“是了。我沒用。不会武功。不能保护小姐。不会算账。也不会经商。不能像甜儿一样帮着小姐赚钱。我是个只会添麻烦的废物。总行了吧。我就知道我是多余的。”她哭着跑了出去。
归晚叹了口气。她对苏苏。总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本是沐家的丫头。当日。以死相逼要留在她身边的。一晃眼。快两年了。苏苏很忠心。也很细心。可是她们中间总是隔了一层。与她相处。总不如旁人那么轻松自在。所以她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远着她。她这样。叫她伤心了吗。
“小姐。你现在确实不宜搬出去住。”子扬怕小姐被苏苏那死丫头一哭就动了搬出去的念头。找了子言当说客。
归晚点头:“我知道轻重的。”
林千夜对她的回护。她怎会沒有察觉。他虽则任性又霸道。可能给她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他对旁人或许残酷。对她却从未用过那些手段。这次。她回來。总是隐隐察觉到了他对她与之前的不同。除了宠溺。似乎多了若有若无的真心。可是。为什么每次她认认真真地问起。他总要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终究害怕。怕这点“不同”。不过是她的错觉。不过是又一场笑话。有前车之鉴在。她不敢迈出那一步。
“子言。你说。他对我可有真心呢。”她望着他。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在子言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露出最真的一面。因为。他总是如此妥帖。即便是在她恨极了林千夜的时候。仍会感激他。把子言给了她。
子言的笑容很温暖:“小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是否想要他的真心。”
“如果说……我想要呢。”归晚咬着唇。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无措。
这时候。她倒显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样子來。子言摸摸她的脑袋:“小姐想要。就去争过來。他现在是否真心。重要吗。”
果然是……好霸道的回答。他们这些人。真不愧是从那个家伙身边混过的。
不过。这样的回答。却叫归晚豁然开朗。是呀。纠结他是不是真心。有意思吗。既然想要。管他是不是真心。尽管把他的真心要过來就是了。她一开始是想引起他的兴趣。他果然上钩了。现在不过是想要一颗心。这有何难。
他的心。只能在她身上。
归晚浑然不觉。其实。这也是林千夜式的思维呀。
却说苏苏跑了出去。一头撞上了一个人。那人面白无须。微微有些发福。看起來很和气:“咦。这不是沐大人家的丫头吗。怎么哭了。跟你们主子吵架了。”
苏苏摇摇头。不说话。
那人继续道:“那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是沐大人的同僚。名叫石敬。与我说说。或许能帮你一二。”
苏摇头:“谢谢石大人。我沒遇到什么难处。”看着石敬沒有丝毫不耐烦。一脸慈色。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只是辜负了旧主人的希望。心里难过。”
“旧主人。是沐老太爷吗。”
苏苏脸上一僵。点了点头。
石敬眯眯笑道:“真是个忠心的丫头。沐大人官运亨通。才名远扬。唯一能叫沐老太爷操心的就是婚事了。你所说的嘱托。大概就是沐大人跟狄家公子的婚事吧。毕竟这是沐老太爷定下的。”
苏苏继续点头:“我辜负了老太爷的期望。心里难过。”
“其实啊……”石敬摇了摇头。“你也不用忧心。大抵沒几个人看好沐大人跟右相。右相大人自是才貌双全仙人之姿。性格却是古怪。对沐大人恐怕也就几日新鲜。只要沐大人跟狄家的婚事定下來。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吗。”
以林千夜的骄傲。若叫他知道了沐归晚要嫁到狄家。他肯定就罢手了吧。看他到时候可还有什么立场帮着沐归晚。
苏苏眼睛一亮。对啊。不管小姐愿不愿意。先把这门亲事敲定下來再说。到时。小姐见到狄少爷一表人才。说不定就喜欢上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