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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他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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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大人。诚王妃求见。”一声通报恰到好处地解救了归晚的尴尬。“说是请沐大人无论如何出去一见。”

林千夜瞧着归晚似笑非笑:“就说沐大人现下不得闲。”本來是想瞧瞧她身上除了疹子。有沒有落下什么伤痕。毕竟被人劫走了这么些天。洛心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绝对不会叫她好过的。不亲眼瞧瞧。终究不放心。只是她回來时疏离冷淡的态度叫他想捉弄一下她。就吓了她一吓。叫她自己脱衣服。想瞧瞧她犯窘的样子。怎么可以叫她跑了。

归晚瞪了他一眼。刚想反驳。却听得外面的仆役犹豫道:“可是诚王妃现下跪在门外。说见不到沐大人。就不起身。”

归晚吃惊不小。步星月是什么人。从來都是傲气十足不肯向人低头的。怎么会向她下跪。她匆匆套上外衫:“她可说了是什么事。是不是诚王出事了。”

瞧着她的动作。林千夜眼中闪过一抹微芒:“你怎么知道是北悦宁出事了。”才说到诚王妃。她就想起了北悦宁。那个北悦宁至于叫她如此着急吗。

归晚沒有察觉到他的不悦。一面系着一带。一面道:“步星月那样的脾气。如果不是为了她最在意的北悦宁。是打死也不会來求我的。定然是北悦宁出事了。”

她利落收拾好自己。走到门边扣了扣:“开门。”

门外沒了动静。归晚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只是沒有林千夜的吩咐不肯开门。她转头望向林千夜。

林千夜坐着未动。单手支着下巴。脸色竟有些苍白。那双靡丽的眼睛幽深如黑暗中的河川:“薇儿。今年是年三十。”子扬说。她那样任性妄为。大抵是当他是无所不能的。禁得起打击。他偶尔也该示示弱。叫她心疼。他以为这个主意有点意思。虽然是第一次做。倒也驾轻就熟。

归晚这才发现。短短二十多日。他竟憔悴了不少。生生忍住朝他走去的**。垂下眼睛:“步星月到底是诚王妃。被人瞧见她跪着终究是不好的。”

“薇儿。”他的一声轻唤宛如叹息。她又在撒谎了。她皇贵妃都敢当着皇帝的面顶撞。怎么可能把区区一个王妃放在眼里。找这样的借口竟是为了说服她去见诚王。她能不顾他的担忧任性妄为。丝毫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而今。她又要为了诚王对他耍手段。是她对他的心结难解。还是北悦宁对她來说才是特别的。

他何曾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归晚心中一恸。她从不知道他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叫她心神俱伤。

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百姓视他为神仙转世。尚书台的官员对他的崇拜近乎于信仰。旁人见到他走过。只看到满路的繁华。只到他从容优雅的表象。却不知道他眼底深处的疏离与寂寞。

四年前。他的寂寞只是叫她哀伤。而四年后。当她尝尽了苦楚与背叛之后。他的寂寞叫她心疼。是的。是心疼。正因为那份心疼。她甚至不自量力地想用早已冰冷的绝望的心去温暖他。希冀着能陪伴着他一日是一日。只是到后來。她都忘了是她暖着他。还是他捂热了她。而今想來。那样的心疼是多么肤浅和自以为是。她终究是个不祥之人。跟她亲近的人。都沒有好下场。她不能害了他。

归晚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先前在荀阳。她也算帮过我一个忙。而今她摆了这样卑微的姿态來见我。我若不见上她一见。就太不近人情了。”如果可以。她比谁都不愿意伤他。

林千夜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似乎马上被生生抑住了:“只是如此。”

“你……怎么了。”她终究是迟疑着问了一句。“脸色看起來很差。”

林千夜轻描淡写:“不过是染了风寒。”却是暗自好笑。她终究是忍不住了。怎样都好。只要她留下來。先前她的任性都可以既往不咎。她身子也还虚着呢。先前好不容易养回來的几两肉。前几日那么一折腾又都沒了。甚至比先前更瘦了。本來是想要狠狠地罚她的。现下他改主意了。

不对。不是风寒。他是受伤了。连嘴唇都发白了。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今日除了先前去院子里迎她。后來就一直坐在那里沒动过。甚至都沒对她动手动脚。他以前。才不管她是不是在怄气。总是喜欢把她跟个小娃娃似地放在膝上的。他看现下的情状。显然伤势不轻。若是叫他知道她……

归晚咬了咬唇。却是下了狠心:“既然受了风寒。右相大人早些休息吧。这守岁其实也沒多大意思的。让我去见步星月吧。虽然她与我有仇。可北悦宁于我总是有恩的。他出事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一帮。”她背过身去。不敢看他的表情。

“你欠他的情。四年前不是已经还清了吗。”林千夜的声音从身后传來。不辨喜怒。

归晚吸吸鼻子。故作轻松地道:“是啊。是还清了的。如果他这辈子都是平安顺遂。我和他便是路人。他做他的王爷。我做我的权臣。甚至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也会跟他斗一斗。跟他争一争。只当是消遣了。可是如今他不是出事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千夜。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安喜乐。再无其他。我只是沒有办法。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与其带累了你。不如就此了断吧。

“那么你欠我的呢。你打算怎么还。”林千夜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唯有归晚知道。这漫不经心背后。是滔天的怒火。

“我……”归晚一开口。方才发现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她定了定神。好不容易叫声音平稳下來。“我不欠你的。原本辛蔷薇对你痴心一片。可你怎么待她的。你可还记得。既是如此。你对我有心。我就一定要回报吗。”

“何况右相大人天纵之姿。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吧。你为我做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锦上添花罢了。我若感激涕零。岂非看轻了你。何况。当日封平那般待我。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若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是。”说着最最伤人的话。却不知是为了伤他。还是伤自己。眼泪一滴一滴地低落下來。她却不敢抬手去擦。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厌倦了跟你虚以为蛇。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吧。”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归晚听得耳畔暗哑的一声:“來人。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來。归晚一步一步地往外行去。走出了这道门。她就真的跟他毫不相干了。她求仁得仁。本该高兴。眼泪却汹涌而出。

她竟然就真的这样走了。一点犹豫都沒有。瞧着她走出院门口。林千夜低下头猛烈地咳嗽起來。不多时。嘴里就有了血的铁锈味。“主上。沐小姐她哭了。”子扬冲了进來。主上花了那么多功夫才找到沐小姐。历经劫难。两人不是应该如胶似漆吗。怎么打从沐小姐一回來。就阴阳怪气的呢。

林千夜饮尽杯中残酒:“去打点行装吧。”

“可是……”子扬的眼里写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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