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亚船上的汽油要交给一位叫做卡巴卡恰的商人,这家伙按照中国人的审美标准来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不仅面相尖嘴猴腮,还长了一脸的横肉,基本不会笑,看谁都是恶狠狠的样子。
当安纳亚带着洪涛他们离开这个卡巴卡恰的码头后,才和他们说,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是巴塞卢斯最大的承包商,而他的姐夫则是玛瑙斯最大的承包商,至于他们到底承包了什么大工程,其实也没有,他们只是垄断了近三分之二的热带鱼捕捞和出口渠道。
巴塞卢斯这座小城由于地理位置所限,基本没有任何工业,商业也不发达,只能满足本地居民的日常需求。这里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捕捞热带鱼,整座城市里绝大部分都是渔民,只有极少部分市民是政府的工作人员。
在内格罗河上游的雨林中,盛产宝莲灯(红绿灯)、红头剪刀、赤目金线、燕尾棋盘、红珍珠短鲷、窄口铅笔、红蓝铅笔、粉红铅笔等多种热带鱼,由于世界上对这些热带鱼的需求量很大,所以这里的渔民大多放弃了捕捞传统的食用鱼,而是改为去捕捞这些漂亮的水中精灵,以获取更高的收入。
不过随着这个行业的兴起,像卡巴卡恰和他姐夫这样的商人,就利用手中的出口渠道和经济实力,从这些渔民入手,通过对他们发放短期贷款,然后用热带鱼抵账的方式,逐步把渔民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按照安纳亚的说法,在巴塞卢斯,50%以上的渔民都曾向这位卡巴卡恰先生借过钱,用来购买新的渔网、汽油以及其它捕鱼设备,大部分都无法及时还上欠款,从而就成了卡巴卡恰旗下的专业捕捞热带鱼渔民,每年到了捕捞季。还得和卡巴卡恰借钱买汽油,然后去捕捞热带鱼,再用这些热带鱼抵账,最终下来。钱没赚到,还得去借,越来越难翻身。
这里洪涛必须得吐槽一下,虽然远在亚洲和南美洲,但是巴西的油价和中国的油价好像是心心相应,价格都差不多,巴西还稍微贵一点,汽油2.2雷亚尔,差不多和8块钱人民币左右,排在所有拉美国家的第一位。
这个价格还是在里约热内卢这样的大城市里。运到交通不便的玛瑙斯之后,就上涨成了3雷亚尔一升,而到了巴塞卢斯,再次上涨到3.3雷亚尔一升。面对如此高的油价,这里的渔民捕鱼成本高居不下。经常是辛苦劳作一个旱季,不光挣不到钱,还得欠一屁股汽油钱。
要想了解这些捕鱼人的生活,光在岸上是不成的,因为他们不住在岸上,大部分捕鱼人都没有岸上的房子,而是住在他们的船上。走到那里那里就是家,只有在卖鱼或者补给的时候,才会回到巴塞卢斯来,像玛瑙斯那种大城市,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去几次,至于什么里约啊、圣保罗啊。估计他们只是听说过,可能连在那里都不知道。
洪涛他们四个人无法住到捕鱼人的小船上去,但是安纳亚又办法,他通过那位卡巴卡恰,找到了一位正打算出航的捕鱼人。然后用100雷亚尔的代价,得到了这家人的允许,可以跟着他们的捕鱼船一起行动,还可以和他们一起捕鱼。
也不是这家人好说话,肯让一群游客来打扰自己的捕鱼过程,而是这100雷亚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三天左右的收入,洪涛他们只会打扰他们两天,所以算起来他们还赚了至少1天。
这一家捕鱼人是夫妇两人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男孩已经有12岁了,虽小的男孩还在吃奶,中间是一个小女孩,差不多7、8岁的样子。一家人就住在小船的船舱里,用一个小炭炉做饭,睡觉就睡在吊床上,船舱的一角儿还有一个布帘,帘子里是一个坐式马桶。
“唉,咱们应该给他们贴上一条标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路!”胖子布看到这一家人的全部家当之后,说了一句至理名言,然后赶紧从船舱里走了出去,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洪涛他们反悔,把100雷亚尔在要回去,这家人在早上4点多就要开船出发,此时天上还有星星呢,虽然不像夜里那样黑,但是50米外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和他们说,6点半再出发,我多付20雷亚尔!”洪涛可算是赶上一次当富翁的机会,躺在吊床上连眼都没睁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塞给了安纳亚。
果然船家不再折腾了,反正他们一周的钱已经拿到手了,整天不出航才好呢,这样还能把汽油钱也省下来。
早上7点多,两条船终于一前一后的出发了,前面的是捕鱼人一家的小破船,船尾上还拴着两条两头尖尖的独木舟,他们家里的两个小孩都爬在船尾,好奇的看着后面这艘船上这几位据说来自遥远中国的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