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在外头候着吧。”内室里金风华居然起身了,仙衣赶紧过去服侍他起来,只是她低着头,不敢看金风华的脸,就怕想起刚刚偷看小画的事儿。
两人都处理妥当,若不是仙衣坚持,怕是金风华都要准备用过早膳才慢慢腾腾去见老太太,仙衣到不是为大老爷一家着想,只是人都放进来了,要真是下马威给的太狠,终究容易留下话柄,哪怕老太太已然不是金风华的祖母,可她却还是金风华的长辈,过犹不及。再三劝说,金风华才带着仙衣往前厅走去,可走之前却没忘记让人上了些点心,两人先吃着垫垫。
因着曾经都是一家子,大家也没个避讳,老太太带着大夫人还有二少爷一同坐在厅内,仙衣毕竟曾是金家的奴婢,先一步就上前行了礼,再看老太太面容苍老,头发几乎全白,大夫人坐在她下首,头上的金饰少之又少,比起曾经那真是寒酸不堪,甚至还比不上仙衣现在头上戴的,最后再观二少爷,他到还好,只是由于长兄的死去和功名的剥夺,原先意气风发的少年反而变得内敛和沉默。
“给金家老太太请安。”金风华一开口就带着不小的嘲意。
老太太顿时就睁大了眼睛,鼻翼微颤道:“你个不孝子!”
金风华不慌不忙的拱手道:“这话晚辈可不敢当,晚辈如今父母双亡,祖父早逝,可就在不久之前晚辈才拜过祖父,就不知金家老太太这句不孝从何而来了。”
仙衣抽抽嘴角,往后缩了一步。
果然,老太太立刻爆起,指着金风华鼻子骂道:“你居然敢这么说,你父亲明明健在,你居然咒他,你个烂心肝的,当初就该让你死了才好。”
金风华淡漠的直起身道:“若是金老太太今儿个要来掰扯我的生父是谁,那么就请回吧,晚辈的户籍已是在府衙备了案的,我祖父是谁,父母是谁,一清二楚,金老太太若是有疑问,可以去查上一查。”
“你!你!我的老天啊,这年头孙子要赶祖母出家门啦!”金老太太往后一坐,拍着粗腿就吼了起来,眼角的褶子瞬间揪到一处,鼓起个小包。
大夫人抬眼见金风华不耐的皱起眉头,赶紧拉起地上的金老太太,仰头对着金风华痛心的说道:“母亲知道你委屈,可也要为咱们这个家考虑考虑啊,更何况你爹疼你的紧,知道你是读书的材料,又怕你和你二哥一样被官府取消了资格,这才忍着难受将你过继给了别人,你可不能不知恩啊!”
仙衣第一次发现这人无耻起来,真正的没有底线,明明是大老爷为了一家子的小命将金风华卖了出去,可到了大夫人嘴里,居然还是金风华占了便宜。
“说吧,你们来想要什么?”金风华看都不看大夫人,转而看向二少爷,二少爷低着头,双拳握紧放与膝盖之上,连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臊的。
“你拿了咱们金家的钱又买房子又置办物件的,你既然都不是我们金家的子孙了,那就把这些东西都还过来!”老太太眼睛一亮,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金风华就嚷道,哪里还有京城金家老太太的雍容,简直就跟打回了原型一样,又成了当年那个泼辣的乡下婆子。
大夫人虽然觉着丢人,可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样贫困的生活,也许对于别的人来说,地主的日子已经算是大富贵了,可她是陈家出来的嫡出姑娘,从小锦衣玉食,一块儿玩耍的都是京城世家女,就连打个哈欠都优雅柔美,可临清这个鬼地方,乡下祖宅还是破的,他们又没有钱维修,更没有钱置办家具细软,甚至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她如今这番行头,还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这往仙衣那个死丫头面前一站,都恨不得找个地缝进去。
再说,家里的男人老的因为官场失利,再加上是她娘家连带的缘故,对她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若不是看在还有二儿子的份上,怕是早将她休了另娶了,反正他又不是没做过。家里的几个姨娘,除了柳姨娘和周姨娘带着孩子跟着外,曹姨娘那个贱人竟然在抄家那天带着细软跑了,现在听说由她兄长牵线,嫁给了公主庶孙的一个管事为妻,还当起了大妇,瞧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大夫人恨不得将她撕了。而家里的男人小的却整日因为功名被废,郁郁寡欢,更别说做生意了,就连几亩地都不稀罕去瞧,急得大夫人嘴里长疮,这万一要是老四长起来了,继承了家里的田地,那他们娘儿俩往后都得要饭去了,她现在防着周氏跟防贼一样。
“风华啊,你是要攀着高枝儿去了,可你也顾忌顾忌咱们这些血亲啊。”
仙衣恍然,原来老太太她们是打着这个主意,居然想着金风华掏空家底养活他们,别说他们现在住得宅子了,就是金风华的财产都一文别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