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刘正国和父亲始料未及的是,被刺杀的这个少年,背景也很不简单,其亲大伯是绥荣市前市长,现任的省委副秘书长穆忠。
东窗事发后,刘正国虽然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也交待说是他以上级压迫的名义逼迫父亲为刘轩脱罪的,但父亲还是被牵连从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下来,转而被安排到临江县最偏僻的博泰乡派出所担任副所长的工作。
随着父亲的下势,一家人的命运也随之改变,母亲在父亲调离县局后,也很快从县实验学校调出,调去博泰乡的乡镇小学,一直到零九年退休。一家人为了供萧尧读艺术专业,经济上也变得十分拮据,直到萧尧研究生毕业在南广闯出一番成就,成为知名杂志社首席摄影师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才有所改变。
现在是几号了?萧尧记得他出车祸那天是7月18号,2013年的7月18ri,在出小区不远的淮扬路路口,被突然闯出来的一辆不知道什么车撞飞,人在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感觉似乎昏迷了很久,三四天应该是有了,或许已经过了7月,也是说不定。
虽然剧烈的头疼挥之不去,萧尧还是很感谢上苍,最起码他还活着,就这样,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头还疼吗?”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萧尧额头上,萧尧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说熟悉这张脸他看了三十年,说陌生,是因为这张脸绝不该这么年轻,差不多是十几年前的样子,那时候父亲萧建军还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作为县重点小学的美术老师的何亚琴即使因为近视戴着大黑框眼镜,看上去也还是比同龄的妇女显得年轻许多。
萧尧疑惑的再看了一眼,即使前额的皱纹消失了,脸颊削瘦了,皮肤白皙恢复了如水的弹xing,但眼前的人的确是他的母亲何亚琴没错。
萧尧想:但……,为什么母亲变年轻了呢?
……
是做梦吗?
萧尧眼睛重新闭上,任由那陌生的记忆吞噬自己的意识,哪怕醒过来断胳膊断腿,总比醒不过来强。
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萧尧再次醒过来,一睁眼,看见母亲依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面露关切;左手臂缠着输液用的点滴管,剧烈的头痛有所消退,伸了伸手脚,有些软绵绵的无力感,但庆幸没有断胳膊断腿的感觉……
这是在做梦,重复十六年前的境况,难道自己真的怀念九七年之前的生活吗?
何亚琴看到儿子萧尧醒了过来,脸上的忧se淡了几分,伸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疼吗?”
萧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建军,小尧醒了……”
听到妻子的召唤,萧建军从外屋推门而入,穿着洗的有些褪se的89式jing服短袖,红脸、寸头,走路带风,正是十六年前,刘轩杀人案没有发生前,父亲的形象。
“小尧怎么样了?”
进屋后的萧建军走到妻子身旁,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儿子,问妻子道。
萧建军虽然没当过兵,但身上却有着军人一般的硬朗,在县里一直有“铁腕局长”的称号,在县委书记刘正国的支持下,虽不说在县公安局一手遮天,但在局里的威望一点也不亚于正局长李展树,很多时候县局里的事情,李展树还要主动和萧建军商量。
但在家里,萧建军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好父亲,结婚后除了因为工作,就没和妻子红过脸,而且儿子萧尧出生后也从没打骂过一次。
在父亲和母亲说话的功夫,萧尧目光落在双手与被单下的身体上,的确不同于三十岁自己的双手,身形也小了一圈,像自己十六七岁时候削瘦的样子。
既然是梦,为什么这么真实?或许是回到十六年前也不一定!
“小尧,感觉怎么样?”
看到儿子目光呆滞的看着床单,萧建军心疼的问道。
萧尧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同样用关切目光看着他的母亲,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病人——总有不说话的理由。
迷迷糊糊的睡下,即使之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但萧尧还是相信,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可能是十六年前的事,让自己记忆的太深刻了,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