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出默剧的观众,顾少棠深感痛苦,如果说昨晚的安静只是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现在的安静简直人是百爪挠心般的折磨,就好象钓鱼的人,看着两条大鱼就挂在鱼钩上,偏偏不能去摘,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挣开逃走,顾少棠不停的运气,吐纳,如果不着这样做,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烧起来。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雨化田,此人倒呼吸如常,似乎一点都不紧张。顾少棠向来好强,心想“你西厂督主泰山崩于也镇定自若,难道我一帮之主就输给你不成?”当下强行压住自己絮乱的呼吸,不愿露再出惊慌焦急之意。
外边二人谈谈说说,更移漏转,日近正午,顾少棠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痛苦过,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抽一抽的疼,实在等得实在太过难熬,她开始在心中背诵武功口诀“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须向不丢不顶中讨消息.....”
忽然,一丝细弱蚊鸣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主子让我问问....”
顾少棠全身一激灵,几乎要怀疑是自己期待太久耳边出了幻音,一颗心激动的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那该死的碧波金翅蛊,终于,终于,终于,死了。
她大喜之下,伸手去拉雨化田的袖子,而雨化田也正好伸手碰她,二人之手在空中相握,均觉对方掌中已经全是冷汗。
带面具者说道“主子让我问问,林公公可还记得当年承诺?”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韦德兆肃容站起身来,整顿衣冠,走到男子身前,拜了下去,说道“我离京之前,林公公曾经嘱咐,若主子爷问起这个,要我跪着给回话:林公公说,主子爷的恩情,天高海深,但有用得着林芳的地方,哪怕刀山火海,凌迟灭门,也自当奉命。”
带面具者微微一笑,伸手搀起韦德兆:“林芳公公,我们自然是信的过的,主子爷的大事将来还要倚仗二位呢。韦公公在此沙漠苦地熬足两个月,实在辛苦了,幸好今日事成,韦公公的信我会亲呈上去,您也可以回京复命了。” 说罢起身出门,韦德兆也送了出去。
顾少棠这才觉得自己是在是累极了,腿很痛头很痛眼睛也很痛,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雨化田手中写道“戏看完了,咱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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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后
雨化田在自己房中好好睡了一觉,这才悠闲的起身去找顾少棠,原来客栈中的灰衣人和跟面具男一起来的黑衣人昨日就已经离开,客栈大堂,又恢复了往日宾客盈门热闹嘈杂的景象。
他伸手叩打顾少棠的房门,里边有人口齿不清的说“进...进来吧”,他微觉有异,推门一看,被眼前景色惊到了。
顾少棠盘膝坐在床上,各种罐儿,盒儿,篮儿,小竹篓儿不计其数,摆了一床外加一桌子,连板凳上都是,各色容器里都是桂花绿豆糕,豌豆黄,松子糖,玫瑰糖糕,诸般饼饵糖食。
雨化田诧异道“你在干什么?”
顾少棠满嘴的松子糖,含糊不清的答道“在那墙壁里呆了一天一夜,活活把人饿杀了,我要好好补补。”
她用力把嘴里的糖果往下一咽,露出一个被噎到的痛苦表情“今年我的运气真是差极了,前几个月都在筹划大白上国的宝藏,结果宝藏没捞到,还损失惨重..”忽然想起在这个事件里损失更惨重的一个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微觉尴尬,假装拿起手边装梅子露的竹筒喝了一口,叉开话题“这两个月,筹划这么久,就想搞清这太监祖宗来做什么,结果还是白费心机,鬼知道那个‘主子爷’是长的还是扁的,甜的还是咸的。”
雨化田把木凳上放的一小篮芙蓉糕提起来放到地下,坐了下来,垂眸微笑“也未必就是白费心机,能让林芳称呼主子爷的,除了当今天子,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位”
顾少棠一惊,把手里糖都打翻了,问道“是谁?”
雨化田笑道“当今皇上的叔叔,袭封岷州府的宁王,朱祁宸”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