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应龙重新回了红毡圈中,心道:“这次就算当朝皇帝亲自跑来坐场边大哭,我都不会分神了”,催马提着银枪朝顾少棠刺了过来,顾少棠用刀来搪,二人又复开战,这一动手,堪堪打了两百多招,眼看日头偏西,却还是不分胜负。
顾少棠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却越打越是沉着,马身一错,顾少棠把刀头向后一挑,刀纂往前一提,一回手,刀纂朝着景应龙的后身,“啪”的撞过去,这招大出意外,景应龙
猛然伏身,重心偏倒,在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栽下去,顾少棠蹵马回身,银刀斜劈,景应龙赶紧举枪过头招架,却不料顾少棠这招斜劈也是虚招,手腕一转,刀头一撤,已经闪到了他长枪之下,双腕运了全力,架住景应龙从长枪向外一拨。景应龙是防着她下砍,自己力道下沉,却不想她此招是外拨,巨力涌到,当即长枪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飞了几丈,“呛啷啷”一声落在了地下。
顾少棠收刀背后,停缰勒马,笑得骄傲又从容,冬日的阳光照着她玉色的脸颊,凛凛朔风中衣袂飘飘。很多参加了那场会试的举子,在多年后都会跟儿孙讲起那一年的武状元,俊美萧飒宛若少年战神莅临人间 ,讲起顾少棠,讲起那个传奇将军辉煌的起点。
四周安静片刻,骤然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好声,比起金尊玉贵的景小侯爷,大家到底还是希望跟自己一样的顾少棠获得胜利。
景恕眉头深刻的川字形皱纹都舒展开了,似乎连眼神都年轻了几分,道:“胜负已分,宣布结果吧。”
旁边的兵部侍郎拿出标名册,朗声道:“乙卯科武举,第一名赣州府周弼。”
痦子左将军夏岩失声道:“啊,不对,他不是周弼”,却原来那个孟浪的武举人周弼事先贿赂了他一万两银子,二人事先是认得的。
顾少棠心中一紧,心想这下要坏事。
却听得人群中一个暴雷一样的声音响起来,“状元公叫顾少棠,他来到时候跟我们说过的,你们说是也不是?”却是那个自来熟的大胖子沈梵歌,正捂着被姬周打伤的眼睛,一脸欢喜,旁边几个芦棚中站在顾少棠和沈梵歌身边的举子也大声附和:“对,我们都听到了。”顾少棠松了口气,没想到无心插柳,现在他来解围。
景恕本来听到“周弼”这个名字就在皱眉头,后来听到沈梵歌说状元叫顾少棠,这才重新高兴起来,转头呵斥兵部侍郎道:“不中用的东西,一点标名挂号的事也能出错,状元的名字都能搞错,再敢如此办事,自己摘了乌纱吧。”
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个青衣身影,翩然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