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夫左转继续沿着林间小道行走到一条贯穿森林的河流旁,那里有一个沿河搭建的小木屋,里面摆放了各种钓鱼用具,钓鱼是普洛夫欲罢不能的爱好。
如果想要领略更为悠闲的生活,海姆达尔会在岔道口幻影移形到索菲亚,乘坐那里的巫师马车;如果坏天气影响了心情,海姆达尔会直接移形到布鲁塞尔——巫师联合会大楼旁规划出了一个专供巫师幻影显形的区域。
今天天气不错,但是海姆达尔仍然决定幻影移形。
普洛夫是一个很沉闷的人,至少面对海姆达尔时他经常一言不发。作为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凡事必须往好的地方去想,所以海姆达尔坚定的认为他只是性格不够开朗。
一路上大多是海姆达尔在说,普洛夫只管听,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您知道您的儿子有多么迷人吗?”岔道近在眼前,海姆达尔尝试在独角戏的结尾打破僵局,他成功了。
闷声不吭的普洛夫猛地抬起头来。
也许觉得刺激的还不够充分,海姆达尔一脸深沉的说:“他的屁股很性感。”
普洛夫瞠目结舌,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显然,这位敏感的正派人士被震撼到了。
带着满腔的成就感,海姆达尔幻影移形了。
×××
时间还早,不到上班的时间点,国际威森加摩的楼层一片寂静,偶尔有一、两个维修管理部门的巫师从眼前跑过,手脚麻利的往天花板和窗户上布置今日气象。海姆达尔先在办公区域门口的告示牌前停留片刻,然后走到右手边的第二间房间,这里是换衣间。
带门的木头柜子贴墙站着两排,每个柜子上都挂着一个号码,柜子的主人通过手里的钥匙对号开门。海姆达尔第一次看到这换衣间就特别有亲切感,让他想起了水声和人声一块儿鼎沸的水□(公共浴室)。
步履轻快的来到最里的一个角柜前,掏出一把铜钥匙开了柜门,拿出里面的紫红色长袍。虽然这件长袍是个空架子——没有徽章,没有刺绣,甚至连银线滚边都没有——说的形象点就是警服和劣质保安服的差距,但第一次接到这套衣服还是让他喜出望外。
海姆达尔把装饭盒的驴皮袋子放在一旁,脱下外套,把长袍穿在短袖T恤的外面,挂好外套合上柜门。
斯图鲁松小文员的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先去资料室兜一圈,把已经归拢的很整齐的文档撤下来再码一遍,把某些已经确认作古的人物资料从架子上撤除到另一个柜子,这当中会抽空瞄上几眼。
等这些枯燥的工作做完,时间来到八点,IW迎来了第一批上班的人潮。
海姆达尔锁好资料室的门,敲开监督检查办公室的门,在该办公室的负责人法西面前晃一圈,算是打卡上班。法西会扯着他闲聊几句,问问前一天的工作情况,直到该办公室的第二位巫师应卯上岗,他才被放行。海姆达尔有理由相信法西是拿自己打发时间呢。
之后,他会乘坐电梯来到地上一层。
没错,的确是地上一层,而且这里还不是最终的办公地点,海姆达尔的办公地点在街道的另一头,这次暑假他被分派到巫师联合会的一个外设窗口面向大众,做的工作就是接待上门咨询的巫师并对他们提供法律援助,有点类似人工客服的性质。
说白了就是陪人聊天,而且还是免费的陪人聊天。
巫师联合会的人工客服部门——咨询联络处——早在上世纪初就存在了,出于种种原因,该部门的营业时间总是时断时续,大战时期更是闭门谢客,一直到本世纪七十年代才恢复工作。
原来的咨询内容也少,最早建立咨询部门的初衷是为了帮助不了解麻瓜的巫师答疑解惑以及不了解巫师的麻瓜稳定人心。七十年代恢复工作以后咨询的门类渐渐多了起来,巫师联合会各部门都在客服部占了一席之地,国际威森加摩近两个月刚被规划进去,斯图鲁松小文员正赶上这第一波。
可以这么说,咨询服务是面向大众的,也就是说你的背后是一个部门,你就是这个部门的脸面。海姆达尔当初接到这个工作时挺紧张,不管怎么说他都是IW的形象大使了,万一人家问的问题他答不上来怎么办?海姆达尔可没胆子拍胸脯说自己已经吃透了法律条文。
他委婉的向法西主任传达了他的惶恐,法西很淡定的告诉他,“答不上来就说不知道。”
海姆达尔忐忑的去了,在那里待了三天,毫无建树的三天过去后他恍然大悟,根本就没人上门咨询,他担心的事情当然不会发生。
七十年代以后的咨询联络处的办公室设在一个废弃的小型防空洞里,防空洞呈三十度角斜 插在一家高档旅店的地下,入口上方挂着棕黄色的塑料雨棚,雨棚上钉着一排缺胳膊少腿的字母,听同在咨询联络处上班的其他部门的巫师介绍,这防空洞比上面的旅店年岁久,见证了大战期间本地巫师和麻瓜的一次通力合作。
IW的咨询窗口设立的比较晚,也比较仓促,所以办公室比其他部门简陋。一条宽约1.5米的狭窄走廊左右的墙壁上林立着通往不同部门咨询处的门扉,IW所属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顶端的一扇窄门内,那里原本是一个杂物间。
现在由国际威森加摩和害虫监控中心共同使用,上午9点-12点由IW派人坐镇,下午2点-5点归害虫监控中心。
海姆达尔侧身让过一位巫师,那巫师因为他的举动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悬在头顶的□灯泡把他们的脸照的死气沉沉。
他推开杂物间——现在是办公室——的木门,一点都不意外的看见凌乱的桌面和满地的坚果壳、团成纸团的废纸,过去的这些天已经让海姆达尔领悟到抱怨也无济于事。抽出魔杖迅速清理它们,待桌面收拾一新,他坐在椅子上,飞快掏出布袋子里的三明治,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拿出厚厚的笔记本翻看。
他们这些参加了三强争霸赛的学生的期末考试被推迟到了开学以后,几个师兄一直给卡卡洛夫校长灌迷汤借机免除他们的期末考,可惜校长也有立场坚定的时候。
墙上的挂钟响了九下,海姆达尔合上笔记本,扎紧布袋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其实就是傻等。
上岗之前担心自己业务不过关给IW抹黑,如今却是瞪着眼睛希望赶紧来一个抹黑自己的人。这个杂物间就跟鸽子笼似的,连个窗户都没有,狭小且密不透风,除去上洗手间的时间,其他都用来纳呆,好不容易捱到收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不该来”其实有点定位不当,眼瞅着快1点了房门被敲响了,有人推门缓缓走了进来,海姆达尔站了起来。
来的是一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橘红色的头发像鸟窝似的乱蓬蓬的顶在头上,干巴巴的脸挂满了皱纹,穿着一件彩色的毛线开衫,脖子上围着一团玫瑰红色的围巾,下面是一条厚实的花布裙子,脚下踩着一双尖头皮鞋。
头回看到这老太太海姆达尔就觉得眼晕,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把那么多颜色融会贯通。
海姆达尔绕出办公桌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好。
“那只燕尾狗怎么样了?”
老太太“啊”了一声。
海姆达尔又问了一遍,比刚才声音大了很多。
老太太笑了起来,脸皱成了一团菊花,“跑不动啦!”
海姆达尔也笑了。
这老太太是五天前找上门来的,为的是豢养的狐媚子被邻居家的燕尾狗吃了,她想来咨询要怎么样才能消灭燕尾狗。据老太太自己介绍她是本地巫师,曾经到当地魔法部的害虫控制办公室寻求帮助,那边认为她老年痴呆无理取闹,不予受理,这才找到这里。
海姆达尔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狐媚子当宠物养,把燕尾狗当害虫杀。强忍着纠正错误观念的冲动,委婉的告诉老太太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当然不是来找他的,也不该由他来接待,问题是下面接班的害虫监控中心的那位巫师把迟到当时尚。实际上巫师联合会的咨询联络处按规定是不可以空窗的,也就是中间休息的二个小时应该由上下接班的二位巫师分摊加班。
本来轮值到12点钟的海姆达尔应该延迟到1点钟,本来应该2点钟接班的巫师应该1点钟上班。这样大家都有空闲时间吃饭,海姆达尔不知道别的办公室是怎么安排的,但接他班的这位却从来没有提早来过。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五次六次还这样就是个人问题了。这就造成了原本该由害虫监控中心负责接待的巫师变成IW的人替他们工作,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国际威森加摩现在连害虫都审判上了……
你在工作上为他人设想,他人却永远不把你当回事儿。这感觉就跟单恋似的让人惆怅。
老太太可不管你是哪个部门的,一门心思认定了海姆达尔,谁让看到的就是你,你必须给我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
怎么都说不通的情况下,再加上接班的这位不给力,斯图鲁松小文员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
貌似,结果还不错。
老太太端着一张菊花脸,反反复复的承诺要给害虫监控中心写一封感谢信。
海姆达尔已经放弃去纠正那封感谢信的抬头了。
有人敲了三下门,而后推门探进脑袋,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大叔,看见海姆达尔仍然坐在办公桌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走不走?快两点了。”直接无视老太太的存在。
这位是隔壁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咨询联络处的工作人员,每次都会很好心的来提醒他凡事要量力而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