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承锐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远离陆拾遗,可是每次只要一靠近她,他的脑子就会自动犯迷糊的围绕在她身边团团转。
以前就差没把户部当家的他,如今一到下班的时间,双腿更是如同有了自我意识的往家里赶,每次看到陆拾遗的时候,都会不受控制的对她露出一个近似于讨好的笑容。
这样的顾承锐即便他没有开门见山的把他对陆拾遗的喜爱说出口,家里的长辈们依然明了了他的心思。
对于顾承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顾老国舅等人可谓是乐观其成。
做梦都希望两人能够重归于好的他们在看戏的同时也不忘很努力的做个神队友,想方设法的撮合这对明明成亲两年,却连房都没有圆的夫妻。
在长辈们的帮助下,和陆拾遗不着痕迹的引逗下,顾承锐与陆拾遗之间的感情完全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来形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嘴硬的很,不止不肯搬回到两人的新房里去住,还总是没事有事的就和陆拾遗斗嘴。
陆拾遗对于顾承锐一向都很有耐心,不管他在她面前怎样的作态拿乔,她都很乐意配合着他胡闹。
当然,在与顾承锐半真半假吵闹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不动声色的继续刷家里长辈们的好感度,因此,在顾承锐沉浸在与陆拾遗每天的斗嘴和抬杠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的家人们已经对他的行为产生了极为严重的不满心理了。
在某一个天气晴好的中午,陆拾遗被想她想得就差没百爪挠心的顾老太后叫进了宫里陪她老人家说话。
琢磨着与自己傻小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取得什么进展的陆拾遗只是略一思考,就跟着过来传旨的公公离开了。
等到顾承锐下班,在外面买了一大包海棠糕回府准备装腔作势扔给陆拾遗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要找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因为拉不下脸问府里下人的缘故,顾承锐只能板着个脸,在公府里到处乱晃悠。
顾老国舅等人明知道他是在找谁,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有关陆拾遗行踪的半个字都没有向他透露。
后来是他母亲顾秦氏看不过去,心疼他,把陆拾遗去了宫里的消息告诉他,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无意间’走遍了整个承恩公府都没能找着人。
在听说陆拾遗居然又进了宫的时候,顾承锐脸上的表情都青了。
只见他皱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母亲顾秦氏道:“她没事又跑到宫里去做什么?这些天我又没得罪她!她不会这次又像上次一样,一进宫就四五个月不回家吧?这可不行,她现在都已经嫁了人了,宫里又不是她的娘家,她总这样……会……”顾承锐顶着母亲顾秦氏洞察一切的目光,呐呐地道:“会让人……笑话咱们家……留不住人的……”
“就算要笑话,外人也不会笑话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毕竟现在京里谁不知道是你讨厌拾娘,拾娘才会没事有事的住到宫里去啊。”
顾秦氏强忍住满腔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问自己脸皮薄得就差没变成一块大红布的儿子。
“不过,听你现在这口气,对拾娘也不是没有感情,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老欺负她呢?”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明明总是她欺负我好不好!”顾承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委屈的味道。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你在欺负她,”顾秦氏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也知道,拾娘以前做事确实有点过分,但是经过太后娘娘的一番教导,她现在不是已经改了很多了吗?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会闹到两头析居的地步,也不全是拾娘一个人的错!”
顾秦氏板着一张脸瞪视儿子,“而且话又说话来,你瞅瞅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不论是管家还是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哪件事不做的井井有条的?也就是你,一直都拿老眼光看人,瞧不见她的努力,没事有事的尽惹她难过。”
“她也会因为我而难过吗?”顾承锐脸上表情颇有些不自然地道。
“如果她不会为你难过的话,今天又怎么会跑回宫里去呢?”顾秦氏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说着哄骗自己儿子的谎话,“可见这会是彻底死心了吧!唉……以太后娘娘对她的宠爱,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放她出宫回到我们家里来……”
顾秦氏的这番话不仅站不住脚还到处都是漏洞,可是关心则乱的顾承锐却已然抛却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在听了母亲这番长吁短叹的感慨后,二话不说的调转脚后跟就往门外跑。
顾秦氏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的对着他的背影嚷嚷道:“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做什么?”
“去把拾娘给接回来!”顾承锐头也不回地说:“她已经嫁到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怎么还能够整天呆在外面的不归家?”
作为皇亲国戚中的一员,还是太后娘娘最为宠爱的娘家侄孙,顾承锐进宫的路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在把自己的身份令牌递上去没多久,慈宁宫就来了一个中年女官亲自过来接他。
那中年女官也是看着顾承锐长大的,在对着顾承锐屈膝福了一礼后,就笑眯眯的和顾承锐拉起了家常,问顾承锐是不是来慈宁宫接陆拾遗回去的。
顾承锐对这位颇得自己姑祖母信任的中年女官也十分尊敬,对于她的问题自然有问必答。
当中年女官听说顾承锐确实是像她所猜测的那样接陆拾遗回去时,她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很是欣慰的表情说道:“看样子小郡主说的都是真的,小顾大人您确实是与她和好了,相信太后娘娘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打从心底的感到高兴。”
顾承锐从中年女官的口吻里觉察到了几分让他有些意外的话外音,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试探性地笑道:“拾娘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她怎么也说出来劳烦太后娘娘呢,真的是不应该了。”
“小顾大人,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小郡主打小就在太后娘娘膝下长大,太后娘娘对她真的是怎么疼都为过,像这样的事情,对小顾大人您这样办大事的人来说,自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对太后娘娘来说可是让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的要紧事呢!”
中年女官用带了点淡淡责备的语气道:“您是不知道,这两年,太后娘娘可没少为了您和小郡主的事情烦心……就怕她老人家好心办坏事,央着圣上弄出了一对怨偶啊!”
“这确实是我们的错。”顾承锐一脸惭愧地道。
当时的他和拾娘确实太过冲动了,没有顾虑道长辈们的感受,想必比起当时闹得沸反盈天,一肚子怨气的他们,一门心思盼望着他们能够过上幸福日子的长辈们心里更不好过吧。
由于心里带出了几分内疚的情绪,在慈宁宫看到陆拾遗以后,顾承锐难得没有像往常后一样,见到陆拾遗就和她抬杠,而是笑得一脸温和地在给顾老太后见礼后,主动走到陆拾遗身边,问她道:“你要来宫里怎么也不给我留个信?你不知道我在下班以后,专门到你最喜欢的点心铺子里买了海棠糕,回府去找你,却扑了个空时,心里有多着急。”
陆拾遗清楚顾承锐做出这副姿态是为了做给顾老太后看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厚着脸皮直接顺杆儿往上爬。因此在顾承锐凑过来以后,她一脸落落大方地就把自己的手挽到顾承锐的胳膊弯里去了。
“当时外祖母派来找我的公公催得有点急,我就顾不上叫人给你留信了,夫君你别生气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陆拾遗一边说一边摇晃着顾承锐的胳膊,要多亲昵自然就有多亲昵自然的和他撒娇。
被陆拾遗挽住了胳膊的顾承锐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住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和除了母亲以外的女性如此近距离接触,对方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顾承锐不着痕迹地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才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补画面给驱除的一干二净,继续摆出一副很是温柔的表情看着陆拾遗道:“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别再惹我为你担心。”
陆拾遗乖巧无比地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望向顾承锐的眼神更是洋溢着满满的深情和甜蜜。
顾承锐被陆拾遗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险些就这么低下头吻下去了。
发现自己情绪越来越有些没办法控制的他急慌慌把眼神从陆拾遗脸上移开,一本正经地牵着陆拾遗的手,站起身,对坐在紫檀木雕山水画宝座上,看着他们两人互动,乐得合不拢嘴的顾老太后辞行。
为了能够让姑祖母放行,顾承锐直接把自己的老祖父顾老国舅给抬了出来。
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陪着老祖父一起用晚膳,再不走,恐怕老祖父就会担心了。
顾老太后在听了顾承锐的这番话话以后,虽然舍不得他们小两口,但也不得不放他们离开。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没忘记又如同在他们大婚时的那样,赏了小两口一大堆的赏赐。
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十几盘金光闪闪的元宝。
显然,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但顾老太后依然清楚的记得这小两口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闹了这么久的别扭呢。
为了让顾老太后放心,顾承锐在前者面前做足了一副疼爱妻子的派头,等到两人出了宫门,乘上回府的马车后,顾承锐几乎是避如蛇蝎一样的直接甩开了陆拾遗的手,一副要与她划清界限的架势。
早就看清了他的口不对心的陆拾遗虽然心里恼得牙根直痒痒,面上却做出一副无所谓地架势直接把脸扭到窗户那边去了。
谁知不扭还好,一扭就正正巧的与一位正在太监的引领下,打算入宫的,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公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公子在看到陆拾遗以后,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亲亲热热地冲着陆拾遗叫了句:“拾娘妹妹!”
本来还在为自己强忍着不舍甩了陆拾遗那又香又滑又软的柔荑而感到心疼的顾承锐在听到这一声“拾娘妹妹”后,脸上的神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成了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