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落银就对他形成了一个笑面虎的印象。
“叶师傅小小年纪,按理来说是难担一等制茶师大任的,但我想折清如此安排必定是有他的道理才是——故我想,那年折清带回来的莲心茶,是否出自叶师傅之手?”
听到这里,落银倒不得不有些惊讶了。
看来徐折清跟徐朗之之间的父子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佳,或是徐折清极不愿让徐朗之插手茶庄事宜,不然怎会连这件事情都没有告之徐朗之?
但见徐朗之显然已经猜到,且以后她在徐家茶庄也少不得用炒茶的法子,根本是没必要相瞒的,便诚然答道:“那莲心茶的制茶之道,正是晚辈家中祖传的制茶方技。”
徐朗之微微一挑眉,半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精光,欣然颔首道:“果真如此,我徐家真是又添一位技高一筹的制茶师。”
落银谦虚地一笑,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徐朗之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对落银大概说了些茶庄里格外需要注意的规矩,另外,不忘对落银进行了一番敲打,顺带灌输了一些类似洗脑的言论。
大意便是,她现在既然身在徐家茶庄,所谓的祖传方技便也跟她这个人一样,是属于徐家茶庄的。徐家茶庄既然花高价儿养着她,她本身就已经跟徐家茶庄融为了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云云。
说的好像她在徐家茶庄什么都不做只吃白食一样。
虽然没有直言让她将这方技拿出来摊开,但言语间也不乏指引之意。
落银听到这儿才领悟过来。
合着今日让她过来,重点是这个吧?
真当她是十来岁孩子好哄的很呢。
纵使是商人。但至少也要有‘商德’,经商有道才能将生意做的长久,他这种企图想将别人的技艺占为己有的心态,真是令落银不得不叹一口气了。
怪不得。徐老太爷死都不放心将茶庄交到他手中。
不想着好好做生意,不想着以德服人,偏生这么爱钻研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儿。
果真不是什么好鸟。
落银很不客气地在心里对徐朗之做了个总结。
面上却装作糊里糊涂地应付了过去,他既然没有明言,自己也就顺着坡儿下呗。
何必硬碰硬给自己找麻烦,只要他没触到那个底线。她便尽量配合着装傻充愣就是。
反正手持紫笋茶独技的胡琴,这么多年没将方子拿出来奉献为徐家茶庄的公共财产,不也是好好的吗?
落银便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徐朗之想说的想灌输的都说完了,眼见天色将暗,客套地询问了落银是否留下用膳,得了落银的婉拒之后,便让人送着落银出门儿了。
家仆引着落银走到半路,忽然撞见了另个家丁,找他似乎有些急事,于是此人便大概地将出去的路比划了一番。然后很不厚道地将落银丢下了。
幸得她很会记路,倒也顺顺利利地出了徐府。
前脚刚踏出高高的门槛儿,却听背后传来一声疑问:“你是——”
落银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是一张隐隐有些面熟的少女面孔,却又一时记不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但对方显然比她记性好一些,当即将她认了出来。惊讶地道:“怎么是你呀?”
这发自骨子里的娇柔腔调听起来使人骨头都酥了三分,落银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有着一张圆脸儿的少女,恍然记起来了。
“原来我表哥从汾州带回来的茶师就是你啊?”夏静秋一脸地恍然,“我就说呢……”
风闻徐家茶庄里新来的大茶师的从汾州来的,且年纪小的离谱,她便猜测到了一些。
她跟徐折清关系亲近,故徐折清并未瞒她关于落银有着独特的制茶方法这件事情,毕竟起初买来落银头回制成的夏茶的那个人,还是她夏静秋呢。
“是我。”落银笑笑点头。对夏静秋她没太大的印象,唯一只记得那次望阳镇大街上的惊马事件,对她虽然谈不上有好感,但也没有任何讨厌的成分。
“你不是在茶庄上工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静秋带着丫鬟走上前来,边疑惑地道。
说话直来直去的。却能让感觉到是没有恶意的,倒是挺自来熟的。
“徐老爷找我交待一些关于茶庄里的事情。”落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