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是折了两趟才赶回京城的,先是将封寒月迎回家,迅速地完成了娶亲的仪式,然后便马不停蹄地随着鱼朝恩连夜入京,八十里的路,两个时辰不到就跑完了,他固然累得不行,鱼朝恩更是只剩了一口气,差点没憋死。
有这么戏弄人的么,天子的召唤也敢打个折扣。
不过此时他哪敢口出怨言,一同进宫还来不及呢,好在时间上赶得还算及时,并没有耽误太久,两人在殿前被人拦下,之前那个内侍显然得了指示,在确定了刘稷的身份之后,便大声唱名。
“左领军卫将军、碎叶镇守使兼瀚海军使、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稷觐见!”
尖利的嗓音让大殿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着昂然走入殿中的少年郎。
紫袍玉带、梁冠绯靴,十七岁的少年郎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无端端升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就连三十五岁的李瑁也是一样。
自己老了。
“左领军卫将军、碎叶镇守使兼瀚海军使臣刘稷参见陛下,天子万安。”
看得出,少年奔跑了一夜,汗流夹背,可是身体依然站得笔挺,声音洪亮气宇轩昂,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喜爱。
“起来吧。”李隆基亲自开口说道:“一路辛苦了,扰了你的新婚之喜,是朕的不是啊。”
刘稷站起身,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太子李亨,他的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自家岳丈封常清,后者面色如常,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紧赶慢赶,虽然在中途就与陈金相遇,从他的嘴里,得到了大致的消息,事情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放心,所谓心中有鬼,
“臣是大唐之臣,为陛下驱使,份所应当,谈不上辛苦。”
“朕想给你时间,奈何贼人不许,交河郡传来警讯,北庭出事了,朕不得不将你,将你们这些人召来。”
“敢问陛下,是何日收到警讯的?”
“昨日夜里。”
刘稷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交河郡也就是西州据长安三千余里,沿途一共有一百多个驿站,按照一站一烽燧的设置,再加上反应所需的时间,传到京城怎么也要一到两天的功夫,再加上他们派人去召唤自己用掉的时间,也就是说警情发生的时间,应该是两天以前,如果同时派出了传驿,按照最高等级的每日跑六百里来算,详细的军报怎么也应该到了中途,最多再过两到三天就会到达京城,这已经是朝廷能做出最快的反应了。
事情有些不寻常,西州的上面还有个庭州,两地以天山为界,那里才是北庭都护府的所在地,驻军一万二千人,也就是他刚刚担任军使的瀚海军,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外敌入侵会绕过庭州直奔西州?
更大胆一些猜想,庭州会不会已经失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北庭实际上已经空了,封常清这个北庭大都护连驻地都让人端了,而他这个瀚海军使都用不着上任,便已经成了个空头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