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和令儿对视一眼:“这儿最大的典当行在哪儿?”
“西街安福居。”胡掌柜搓搓手,心说这少东家也忒异想天开了,这样的店,漫说三千两,就是一千两都是多说,她有多大的能耐,竟敢夸这样的海口。
……
安福居掌柜是个胖子,走起路来一身的肥肉都跟着抖。他盘着两个狮子头,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元熙瞄了一眼,这店不大,外表也不起眼,但从装潢上就看得出,这家店有内秀。家具清一色的黄花梨,鎏金博山炉燃着幽幽的檀香。上了一盏茶,是雨过天青釉的盖碗,沏着滟滟的明前雀舌。
“胡掌柜,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胖掌柜直接越过元熙,跟胡掌柜的说话。
胡掌柜守规矩,忙一伸手:“今儿不是我找你,这位是我们卫氏商行的少东家。”
“少东家,有礼了。”胖子一拱手,满脸的不客气。
也难怪,人家在这个行里干了几十年了,能看得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流之辈?
元熙略一拱手:“失敬失敬。”
“不知少东家这次来鄙店,有何指教啊?”
“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少不得腾挪周转,变卖祖产呐。”元熙见他不客气,便先示了个弱,免得他接下来咄咄逼人。果不其然,元熙这一示弱,倒让胖掌柜觉得不自在。
胖掌柜的陪笑道:“少东家说笑了,您卫家是大商户,您再不济,也比我们小本儿生意做的大。您要是到了卖祖产的地步,我们早就饿死了。”
“您还别不信,我真是来变卖祖产的。”元熙说着一伸手,令儿奉上东铺的店契地契,元熙含笑道:“掌柜的,您瞧瞧。”
胖掌柜皱皱眉,心说这还真他娘的是店契。心里觉得纳闷儿,嘴上又不敢唐突:“您这是骂我?”
“岂敢?”
“卫家商号是南山老虎,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收您的店呐,”赵老板拍了拍手,叫了一个小伙计:“你去柜上拿一千两银子给少东家送过去。”
继而他把店契又推了回来:“少东家,人都有走窄的时候,不至于就要卖祖产,有什么事儿您言语一声,这千八百的银子我们还是能拿得出的,能给卫家做事儿,我们也是脸上有光。”
“别介,您这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到您这儿来是抵押房产,您不收我的店契,我哪能白拿您的银子呢?”元熙说着叹了一声:“您也别嫌弃,眼下虽然土地不值钱,但这东林洲的仗也打不了几天了,地价儿还会再涨回去。这是我在京城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皇上有复兴东林越西二州的意思,只是时间上的事儿罢了。”
“您到底要多少?”胖掌柜抹了一把汗。
“三千两。”元熙伸出三根手指。
“哦,”胖掌柜长长吁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是啊,不过您放心,等东林洲的仗一打完,朝廷首先要扶持的就是东林越西两州,少说迁徙二十万人到这儿来,那个时候您还愁这地价儿上不去吗?”
胖掌柜皱皱眉头:“听您这意思,您没有把店面再赎回去的意思?”
“看你啦,我是个只顾眼前的败家子儿。若把当下的事儿办好,我白送给你也说不定啊!”
胖掌柜喝了口茶,琢磨了一会儿:“少东家,我冒昧问一句,您说的京城的朋友是?”
“端郡王。”元熙端起茶,终于喝了第一口。
“成,三千就三千,我跟您赌一把。”胖掌柜一声招呼,伙计端上文房四宝。
三千两银子,崭新的一叠银票,令儿越数越高兴:“开药铺赚钱,这个我在京城就听说过。”
“东家好眼光,在兵荒马乱的地界儿,没什么比开药铺更聚财的了。”胡掌柜应和道。
“我没想聚财,我是来散财的。”元熙长长舒了口气。萧容湛,我可是倾家荡产的在为你铺路,千万不要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