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的震慑下,显得赵靖有点怂:“六王爷,小人知道您是天子御赐佩剑上殿。但您也得听小人把话说完,不能随便砍人呐!”
“你还敢犟嘴?”容润往前跨了一步,被镇国公拦住:“六爷息怒,是黑是白,总要辩上一辩。若是就这样把赵靖赶出去,别有用心的人会借题发挥的。他们会说陛下纵容包庇卫娘娘,到那个时候,卫娘娘清清白白,也会遭人诟病的。”
容润哼了一声,喝道:“好,本王就听你说。”
赵靖把头微微垂下,道:“启禀陛下,昨日宫中传旨,说舍妹从栏杆前跌落,身受重伤,小人之妾入宫探视。舍妹在惊恐之余,向妾室哭诉,她在宫中受尽*。她本想息事宁人,可卫娘娘却步步紧逼,片刻也不许人安生过活。舍妹实在挨不过去了,向陛下哭诉,然而陛下却听信妖妃之言,对舍妹严加训斥。小人家父去世的早,赵家一门唯有赵靖一个当家人,舍妹是先考的掌上明珠,小人实在不忍舍妹再受欺辱,所以斗胆前来,请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此事言明,惩处妖妃,以儆效尤!”
赵靖说完,顺势把头往地上碰了三碰,俯在地上不肯起来。
朝堂里一片死寂,朝臣们面面相觑,有的斗胆,偷偷抬眼观瞧皇上的神情。
镇国公一手扶在玉带上,一手已经从容润的剑柄上悄悄撤了回来。惊讶之余,还半含怒火。赵家这是要向褚姓皇族宣战吗?
而今谁不知道,紫宸宫卫娘娘是褚姓皇族的血脉,是含章公主跟东林宗主的独生女儿。把她告上朝堂,跟把褚姓皇族的颜面丢在地上踩踏也没什么两样。
容润的手掌攥成一个拳头,嘎吱咯吱作响。
“说完了?”容湛冷然问道。
“启禀皇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妖妃卫氏的罪状,实在罄竹难书。小人之恳求陛下,公众严明,不要包庇罪人,还舍妹一个公道,还赵家一个公道。”赵靖说完,又一头撅在地上,跪着不肯起来。
容湛歪着头,十分凝重的看了赵靖一会儿:“你是在逼朕吗?”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以为,陛下圣明,独具慧眼,绝不会姑息养奸,纵容奸妃祸乱朝纲!”
“朕的宫闱中事,你如何知晓?你敢在宫闱之中私相传递?”容湛厉色望着赵靖,将案上龙胆一拍:“照实讲!”
赵靖吓得一哆嗦,还是强忍着怯懦,道:“回陛下,小人绝对不敢私相传递,只是昨日妾室回府,将舍妹对她哭诉之事说了一遍。是舍妹亲口求助,小人以为,这合情合理,不算违反宫规。”
“昨日太后突发疾病,宬香公主在给太后侍疾的时候,因怕赵侧妃打扰太后修养,于是将她阻拦在殿外。赵侧妃对公主此举不满,抬手便打,是朕及时赶到,呵斥了她几句。赵侧妃因不满朕的斥责,竟在北宫大吵大嚷,全无半点妇德。至于坠下栏杆,那不过是赵侧妃不慎失足所致。此事跟紫宸宫全无半点干系。赵靖,朕看你不是想要状告卫氏,你是想告朕吧?”
容湛一番辞色,将赵靖吓了一跳,不过幸而他是有所准备,稍稍平复了心绪,又磕了个头,道:“启禀陛下,小人岂敢胡言乱语?陛下有所不知,宬香公主之所以会阻拦舍妹进去探望太后,是因为先前公主受了紫宸宫卫娘娘的挑唆。卫娘娘在公主面前巧言令色,对舍妹极力抹黑,公主年纪尚轻,一时被奸人蒙蔽,这才会跟舍妹起了争执。若非如此,舍妹何至于在公主和陛下面前失态?这都是卫氏奸妃的挑拨所致,请陛下圣裁!”
容湛还没说话,容润的一把利剑已经架在了赵靖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钢片片贴在肉上,引得赵靖打了个激灵。
“你竟敢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本王看你是活够了!”
赵靖从容润一拱手道:“王爷,小人岂敢?小人今日来告御状,也是抱了必死的信念,但小人就算是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舍妹受辱,看着赵氏一门受辱啊!”
容湛凝了赵靖一会儿,揉揉眉心,道:“你说紫宸宫卫氏是奸妃?”
赵靖正色道:“回陛下,正是!”
容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可紫宸宫卫氏,乃是先帝亲自指婚给朕的太子正妃,先帝曾褒奖卫氏聪慧过人,端庄有礼,堪为国母之重。怎么,你的意思是,先帝错了?”
“这……”赵靖楞了一下,回答这个问题,可千万要仔细,既不能贬斥了先皇,也不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当年朕的皇祖母下葬之时,卫氏曾经奉上价值连城的玉棺一口,并且分文不取。先帝赞她堪为孝道表率,还破例封了她做东林郡主。而后,卫氏又为平定东林州立下汗马功劳,先帝赞她不贪功,将其敕封在东林州,成了我大楚头一位女宗主。”容湛俯瞰着跪成一坨的赵靖,道:“你的意思是,先帝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赵靖扁扁嘴,偷眼望向王阁老。
王阁老皱皱眉,他原想在一旁望个风景,谁知道赵靖这么不中用,才刚几句话,就被逼到了死角。若不是赵靖昨儿送了三千两银子,他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王阁老跨出一步,道:“陛下,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