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早就给你讲过各中厉害,连当今皇上也为这事儿劝导过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卫东书压低声音,呵斥道:“那个兰家的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引得你连家族命脉都不顾了?公主喜欢你,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造化,是天大的福气,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爹,儿子早就跟你说过,儿子的这颗心,永远不会改变。”
“你!”卫东书捂住心口,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虚透,脑瓜仁儿蹦蹦的跳动,心也是咯噔咯噔的在心口撞击。
“爹,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大哥既然得罪了公主,那这会儿太后娘娘肯定也知道了,咱们赶紧向太后娘娘请罪才是正经事。”
请罪?!卫东书如梦初醒,这才急吼吼的带着成庸和元月又折了回来。
太后并不知道成庸宬香还有兰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她对文弱书生的理解,想必也就是小儿女之间的磕磕绊绊,话说得过了火之类的小事儿,因此也就没太当真。
“说说吧,怎么得罪了公主?”
太后不明白,殿中的其他几个人还不明白吗?容湛容润和元熙,三个人面面相觑。
太后举起帕子,掩住口鼻,道:“怎么一股子血腥气味儿啊?”一低头,看见成庸袖筒下面的地毯上积了一层血迹,血从他袖子里一滴一滴的往外流。
“手怎么了?”太后皱皱眉:“皇帝,派人叫个太医来,给他包扎包扎。”
容润抢先应了一声,道:“母后,我去。”
容湛悄悄转过脸,给令儿使了个眼色:“去公主那儿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令儿悄悄跑出寝殿,满世界去寻找宬香。突然看见宬香的侍女宝曦,这才像见了救命恩人一样,一把扯住衣袖,道:“宝曦,公主和大少爷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冲撞了公主?”
宝曦忙将她拉到一旁:“令儿姐姐,快想想办法吧,大少爷把兰玉姑娘的事儿全都跟公主说了,公主气得直哭,死活都不肯嫁了。大少爷还说了好多浑话,这里头事关先皇,想必姐姐也能明白。大少爷说的话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只怕是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啊?”令儿的两条柳眉攒心蹙起,拉住宝曦的手道:“老爷带着大少爷回来给太后请罪,太后娘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可是犯上的罪名,得赶快压下来才行啊!”
“可说是呢,我这不也满世界想办法呢么?”宝曦叹了一声:“都怪我,一时没劝住大少爷,才引来这样的祸事。”
“这也怪不得你,你又不懂这里面的事儿,哪里化解得了呢?”令儿凝着眉,沉默了一阵,问道:“公主是个什么态度?”
宝曦扁扁嘴,道:“哎呀我的好姐姐,这个时候就不要指望公主了。若是能劝公主前去化解,我能不劝吗?可我好话说尽,公主就是不肯动地方。大少爷的那番话太伤人,连我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刺耳,更何况公主呢?”
令儿长长叹了口气,公主对成庸真是一腔真心,谁知遇上这么糟心的事儿。
说起来,宬香对成庸的这一片心,这是可惜,七扭把扭给扭成了一个麻花果子。当初她跟元熙说看上成庸的时候,元熙就应该把成庸有心上人的人说出来。可那时候,谁又能料到皇上真的会下旨把公主赐给成庸呢?后来想说,兰家却又成了罪臣,她又不能说了。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宬香公主。
“到底怎么吵起来的?”令儿问道。
“公主托人给大少爷送了一件衣裳,说让他今天宫宴的时候穿。大少爷许是没看见包裹皮儿里的信,所以就穿了其他的衣裳来赴宴。公主叫大少爷出来问,谁知大少爷对公主不冷不热的,公主觉得隔膜,叫他不要这样。大少爷又出言讥讽,于是两下里就吵起来了。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大少爷越吵越凶,那神情好像要喷火似的。”
宝曦说着,反手扶住令儿:“令儿姐姐,您看这可怎么办呐?”
怎么办?令儿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踌躇一阵道:“不管了,我先回皇上去,看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令儿一转身,忽的被宝曦扯住:“别去,姐姐别去。皇上是公主的亲哥哥,若是知道公主受委屈,还不把大少爷拖出去砍了?”
令儿摇摇头,镇静的在宝曦肩头拍了拍道:“不会的,皇上看在卫主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大少爷的。你回去再劝劝公主,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宝曦应了一声,进殿去劝慰宬香。令儿则急匆匆的赶回了北宫大殿,王太医正蹲在地上替成庸包扎伤口。成庸掌心的那块香兰暖玉被搁在了地上,令儿一眼瞥见,心里不由得一紧。天天带着这么一块玉,何年何月才能忘记兰玉啊?
令儿悄然回来,对容湛一阵耳语,容湛皱了皱眉,在元熙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兰玉。
元熙深深吸了口气,侧目看了容湛一眼,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下可闹大了。先帝亲自挑选的驸马都尉,竟然心里一直记挂着另外一个女人,这已经是一桩丑闻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是被先帝定为罪臣的兰家之女。这简直是丑闻中的丑闻。
幸而太后还不明就里,容湛悄然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