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迪斐嘴硬,丝楠也不介意,“你在这儿等我?”
“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迪斐语气是迷茫的,“我父亲现在大概不希望看见我,我母亲顾不上我。”
“那就滚回你的老家,你外公巴不得,”会说这种话的只能是普尔曼。
迪斐陡然起身,血液来不及倒流,他的头发晕,幸好有丝楠扶着他,
“我外公难道不是你的祖父。”
“他可不愿意认我这个孙子。”普尔曼看着迪斐,“一点小事儿就把你打击成这副样子,你真不中用。”
丝楠忍不住了,“你说话能不这么恶毒吗,迪斐好歹是你的表弟。”丝楠觉得迪斐的反应已经算好的,要是换成现代娇娇子,不把家里闹翻天才怪。
迪斐低下头,普尔曼的话没错,他是没用。一个从出生就活在用财富和宠爱堆积起来的世界的精贵少爷,何曾想过有一天这些东西会离自己而去呢。迪斐其实接受不了的是这个现实。
迪斐这个样子,丝楠实在不放心决定把他带回家。普尔曼没有反对,因为他跟着也挤进丝楠的小公寓里。
三个人面面相觑,屋子弥漫着诡异的沉闷。丝楠最先受不了,起身说,“我去买点食物,准备午餐。”
直到她出门,也没人理会她。
丝楠买完东西往回走的时候遇上来找她的比雷埃,他来通知丝楠昂慕斯清醒了。比雷埃问她去不去看望昂慕斯。
丝楠一直牵挂着昂慕斯的病情,恨不得马上就去医院,但一想到屋里的两位,摇摇头,“再等等吧。”
比雷埃当然也听说了丑闻,现在到处都在议论他们。利顿总督昨日和今天都没有去行政厅工作,可想而知,事情闹得多大。
丝楠开门进来,普尔曼和迪斐同时抬头看她,换在丝楠现世,被两个美男看,她指不定多高兴,此时心里却只有浓浓的担忧,“昂慕斯醒了。”
朋友醒了本该是高兴的事,迪斐却比刚才更沉重了,“我父亲过去了吗?”
“应该吧,”比雷埃都要去看望昂慕斯,麦凯克伦没理由不管,毕竟昂慕斯是因为他才犯病的。
普尔曼站起来,拉起迪斐的胳臂,“走,我也去见见那个昂慕斯。”普尔曼不认识奥利维亚,自然更不认识她的儿子。
迪斐迟迟迈不出步子,他没有心理准备见昂慕斯。
普尔曼不耐烦了,“就冲你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活该你和你母亲被那对母子爬到头上。”
普尔曼的话出奇的有效,迪斐甩开他的手,和他一起出去。丝楠对普尔曼有了改观,虽然昂慕斯不一定想见到他们。
此时此刻,麦凯克伦已经在医院,病房外的偌大客厅里,他与利顿总督谈了很久。病房里,奥利维亚和菲丽丝照看昂慕斯。
昂慕斯一句话不说,双眼朝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失了脸色,干涸像皴裂的土皮。才两天,他好像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大概以前他爱穿厚实的衣服,才显不出他枯瘦如柴的身体。
奥利维亚只要一跟昂慕斯说话,他就闭上眼睛,不愿看自己母亲一眼。奥利维亚禁不住又要哭。
菲丽丝看不过去,让姐姐先出去,“昂慕斯这里有我照顾就够了。”菲丽丝的语气不好,她对奥利维亚也有气,亏她以为奥利维亚是关心她这个妹妹才不辞辛苦大老远的从巴黎过来看她,弄了半天全是她自作多情,她姐姐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老情人,而她家只是个免费落脚的地方。
菲丽丝一心为奥利维亚,不仅吃力不讨好,还反过来招了一鼻子灰,外面说他们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真担心会不会影响丈夫的仕途。
奥利维亚理亏,不敢多说什么,替儿子掖了掖被角,离开了病房。
“姨母,”床上的昂慕斯轻唤了声菲丽丝,菲丽丝连忙凑上前,无论大人们做错了什么,无辜的孩子都是最可怜的。
“要想什么可以对我说。”
“我想回巴黎。”
外面,奥利维亚一出来,麦凯克伦就中断了与利顿的谈话。利顿看着他们,知趣的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没有其他人,奥利维亚望着麦凯克伦的眼神露骨没有掩饰,“从我选择跟你在一起,就预料到这一天。我们,,”
麦凯克伦夺过话头,“我们断了吧。”
奥利维亚愣愣的,仿佛没会过来麦凯克伦的意思。“什么?”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你带着孩子回法国,回到你丈夫身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让我回去和邓格拉斯在一起,”奥利维亚不可置信。
早在奥利维亚决定带儿子来到殖民地,就准备跟邓格拉斯一拍两散。邓格拉斯还以为自己包养情人犯错在先,对奥利维亚心怀愧疚,这下倒好,等消息传到国内,奥利维亚知道自己肯定分不到邓格拉斯一分钱。富有的麦凯克伦现在是她最后的指望,她不能放开他。
麦凯克伦果然了解奥利维亚,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我会给你足够生活的钱,包括我在南方的两栋别墅。”
奥利维亚突然抱住他,“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我爱你啊,”
不可否认麦凯克伦对奥利维亚也有很深的感情,他对她心软了,也环住她的背,“我也爱你,但是我得为我将来的生活考虑,瑟琳娜是个好女人,我不能再继续对不起她,还有我的儿子,他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我想做一个好父亲。”
“所以你就可以对不起我吗,”奥利维亚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怨怼。可惜此刻的麦凯克伦看不到。
“你说过你并不喜欢殖民地的环境,带上足够的钱,你和昂慕斯可以在任何地方快活的生活,每年还能去意大利的海滩度假,现下到处都是对你不利的风言风语,你离开还去能避避风头,我完全是在为你着想,也请你为我想想好吗。”
无论麦凯克伦话说得多好,他的意思都是要赶走奥利维亚。奥利维亚一听就明白,“是瑟琳娜,一定是她唆使你的,她是不是又搬出欧罗斯家族和她的父亲来逼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不知为何,麦凯克伦听不得奥利维亚这样说瑟琳娜,他轻推了奥利维亚一把,把一张支票搁在桌上,上面的数额和之前给丝楠的那张没有可比性,“我得走了,代我向昂慕斯道歉,今天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麦凯克伦多情的时候让无数女人着迷,绝情的时候比寒冰还冷漠,他不再给奥利维亚一丝挽救的机会。
奥利维亚不能接受自己付出了许多却换回这样的结果,眼看麦凯克伦要走出这个房间,奥利维亚忽然像疯了般大笑,她仿佛豁出去一切,怨毒的说,
“刚才你说你想做一个好父亲,现在,就在这里,上帝给了机会,难道你没发现吗?”
麦凯克伦皱眉,停下步子回望她,“昂慕斯是你的儿子。”匆忙赶到的丝楠等人刚走到门外,恰好听见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