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订婚宴上所发生的一切流传了出去,大家除了笑谈一番外,也都私底下猜测,莫非真是邦尼特家族整死了普尔曼?
现在普尔曼的风头很盛,拉玛耶赖的灾情未过,新行政官也未确定下来,报纸上三天两头长篇累牍的报道。政府正准备给普尔曼颁发一个类似烈士的荣誉,算是给欧罗斯家族的交代。
而且不仅如此,多亏了普尔曼的英勇就义,迪斐在月初已经成为青年事务部主席,几乎没有要家族出力。当然,迪斐自己也很争气,在一众贵族子弟中,他成绩优秀,政治学是满分毕业的,几乎没有污点,算是最低调的,不做出头鸟,又不热衷交际,这已经足够让其他人满意了。所以出了这场订婚风波,有很多人对他表示同情,特别是当卡维尔欠债的消息传到欧罗斯家族来后,难道他们的继承人娶的是一个家族资产为负的老婆吗。两个结亲的家族陷入一种异常的僵持状态,他们互相都没有交流,就像冷战。
同时出名的还有莉莉娅,她的横空出世,一下子牵扯出数年前快从人们记忆力淡出去的纠葛。大家才记起来原来普尔曼还有一位未婚妻。至于这个未婚妻怎么变成疯子又怎么和邦尼特家族的少爷扯到一起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
马塞尔欧罗斯开始暗中调查普尔曼的死因,他还让妻子去医院看望过莉莉娅。莉莉娅的情况很糟糕,卡维尔对她殴打的伤已经不算什么,做妓女的这几年长期服用不好的避孕药物让她的子宫脆弱的如薄纸,这次流产就直接把这张纸戳破了,终身不孕是肯定的,医生还担心有其他并发症。
莉莉娅最后哭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躺在床上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整张脸又白又干枯,像行将就木的死人。丽兹夫人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莉莉娅。
她站在莉莉娅床边看了她半天,莉莉娅一点反应都没有。丽兹夫人弯腰说,“我是普尔曼的伯母。”
一听到普尔曼的名字,莉莉娅的眸子晃动了一下,接着泪水没有知觉般从眼角往下滴。
“我才知道你是普尔曼的未婚妻,第一次见你却是在这种场合,”丽兹夫人把声音尽量放轻,怕刺激到莉莉娅。不过她左一声普尔曼右一声普尔曼分明就是在刺激她。
莉莉娅的嘴唇动了动,“我原本只是想让她消失。”
“她是谁?”丽兹夫人凑得更近了。
“丝楠,丝楠霍尔斯图。”
丽兹夫人吃了一大惊,她多熟悉丝楠啊,那个孩子怎么惹到了这个疯子?然而接下来莉莉娅的话让丽兹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恨她,恨不得她立马去死,她那么小就开始勾引普尔曼,那时我和普尔曼已经订婚了啊,普尔曼亲口说过他爱我的,就是因为她挑拨离间,普尔曼才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陷害我爸爸,还跟我妈妈搅合在一起,害我们家破人亡。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莉莉娅咬着牙,眼珠圆睁眼眶恨不得裂开了,“他们家收养的是妖精,把普尔曼的魂勾走了,到现在还阴魂不散。”
丽兹夫人愣了半天,“你说什么收养?”
听到这,莉莉娅忽的笑起来,那笑容狰狞得很惊悚,“你们都不知道吗,丝楠霍尔斯图是普尔曼被收养的妹妹,身份低微,连欧罗斯的姓氏都不配拥有,在暹粒的所有白人都知道,都认识她。”
丽兹夫人意想不到,完全意想不到,丝楠居然就是米歇尔收养的那个小孤女,老天,这太可怕了,难怪迪斐和普尔曼对她执念那么深。丽兹夫人和欧罗斯家族的其他成员原本都以为普尔曼喜欢丝楠是因为她的姓氏,霍尔斯图,和他母亲来自同一个家族。
“普尔曼一回来就去找她,他心里只有她,我太怨恨了,我让妈妈去杀了她,一次两次都没成功,第三次,我求卡维尔,我想他一定比我妈妈有势力,好不容易,,却被该死的人挡住了。”
不管莉莉娅是神志不清还是破罐子破摔,她一股脑的把这些隐秘的丑事全告诉了丽兹夫人。
丽兹夫人已经惊呆了。没想到莉莉娅这时脆弱的神经突然崩溃,泣声叫嚷,“可是我没有让他杀普尔曼,我真的没有,为什么死的不是丝楠霍尔斯图。”
丽兹夫人没听完莉莉娅的疯话就快步往外走,迎面和玛丽碰上。玛丽看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很不安。丽兹夫人还颇有礼节的冲她点头问好,“我今天受托来看望你的女儿。”
玛丽觉得不对劲,欧罗斯家族何时如此关心起她们来了?但丽兹夫人不欲与她多谈,脚步匆匆的离开。
玛丽回到病房,莉莉娅还在低泣,玛丽着急的问她,“她跟你说了什么。”
莉莉娅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她,泪水下幽幽的浮起一抹怪异的笑,“我全都告诉她了。”
玛丽大惊失色,激动的双手拦住她的肩,“告诉她什么,告诉她什么,你快说啊。”莉莉娅只是望着自己的母亲笑。玛丽心寒了,她看见了她眼里的恨,莉莉娅终究还是恨她。恨她和普尔曼背地里的阴谋,恨她把她扔在了殖民地。
玛丽心疼又后悔,她马上收拾东西,给莉莉娅披上衣服,“快,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莉莉娅不动,玛丽拉她也拉不动。好像普尔曼死了,她也放弃了活下去的**。
莉莉娅的眼睛眨了一下,恍惚的有一丝清醒,“你跑你的,还管我做什么呢?”这一句话狠狠打在玛丽心里,她抱住莉莉娅默默的哭。